抓不住的是雾,挣不开的是梏。
花在雾里看不清,人在梏里出不去。
雾无影无踪,梏无处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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危肆:“……”
卞芜:“……”
辜怜:“……”
这离奇的静,被一些细小的裂痕声打破。
危肆手边那节玉白色的笛子,忽然猛烈地震动,然后“咔嚓”一声,裂开了。
“碎,碎……碎了!”卞芜手足无措:“吾骨笛,吾骨笛怎么会碎呢?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危肆却像没听见卞芜的惊呼,死死盯着眼前的人。
沉缚一开始创作危肆时,就毫不犹豫地选择蓝眸。
因为她觉得蓝色的眼睛无论在哪种神情下都是温柔的。
但她好像错了。
此刻,她对上危肆那双蓝色的眼睛,却感受不到一丝温柔。他的目光意味不明。
沉缚被盯得发毛。
危肆似乎真的在思考她那三个字的真实性。
沉缚慌了,她好像被危肆无形的网住,一阵窒息感涌在心口。
心脏处,又传来刺痛。
沉缚被逼得无处可逃,慌乱错开视线,她急需一些其他的来纾解现在的自己。
她顺理成章的捡起断成两节的笛子:“吾……吾骨笛?不,不是我弄坏的吧?”
话题的生硬转移,并没有打破宫殿内诡异的寂静。她自己竟有些莫名的心虚:
“这东西自己无缘无故莫名其妙地裂开。”沉缚垂着头。
危肆移开眼不再看她,伸手接过笛子,声音嘶哑:“你好好休息。”
他撂下这句话,朝宫殿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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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内只剩下他们姐弟。
“你疯了!你知道什么是爱吗?你……疯了吗!”辜怜被吓得凑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
“是让你教会他懂得爱,你怎么一上来就告白。”辜怜犹豫了一下:“他是虚拟的,甚至是你创造的。”
“我知道。”
她这才正经起来:“唉,我刚刚不是想着要教会他懂得爱吗?我就试试直给能不能行……但现在看来好像不行。”
“不光不行,好像还将人吓得不轻。”沉缚心想。
直给,好一个酣畅淋漓的直给。辜怜被堵得说不出话来,他姐姐的直给简直是“空前绝后”!
“姐,我知道这么多年你从没谈过恋爱。但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一看就知道,你穿越之前的言情小说没仔细阅读。哪有人一上来就我爱你的?”
“我知道了,”沉缚不好意思地挠挠鼻子:“等明天我去道歉。”
辜怜还想说些什么,但看到沉缚疲惫不堪:“算了,你先好好休息吧。”
沉缚的倦色遮掩不住,除了累,还有她的半颗心,时不时地牵扯着疼。
辜怜望向沉睡的沉缚,心里不免有些担忧。
为什么沉缚创造的游戏人物不懂“爱”,为什么她还得从小说里找“爱”,为什么她一上来就说那三个字。
因为,她好像生来就缺了感情的那一窍。
也许是因为童年的悲惨,让她感知情绪的机能受损,她似乎无法理解“爱”。
“爱”在她这里就是冰冷的文字,一个笔画为十画的汉字。
让沉缚去教别人懂得“爱”,还是在这么荒诞的世界里,辜怜觉得有些天方夜谭。
不过……直接让危肆爱上他姐姐不就好了。
这样,危肆既懂得了爱,他姐姐也不用费劲巴拉的去教人。
一举两得!
辜怜不禁为自己的机智,而浮起一丝骄傲。
然后带着骄傲,扑棱着翅膀在宫殿里乱飞。最后,在要出宫殿时,狠狠撞上一堵无形的墙。
“哎哟——”他扶着额头一脸不可置信:“怎么回事?”辜怜不死心,又卯足劲往外撞,结果每次都被重重地弹回去。
撞了五六七八次后,他终于知道这门口有一层结界,出不去外面也看不见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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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危肆,怎么办啊,吾骨笛碎了。”卞芜颤颤巍巍地捧起那两节笛子,面上极其恐惧。
吾骨笛,是绝不可能碎的。
“卞芜。”危肆轻拍他的肩:“安静。”又示意他站远点。
危肆手一挥,结界将沉缚他们隔绝起来。随后摊开手中的吾骨笛。
两节骨笛被术灵虚拖起,星辰般的光点将它们缠绕。危肆催动着术灵,牵引着吾骨笛飘向他。
他展开的掌心渐渐收拢,吾骨笛也随之越来越近,最后停在他的心脏处。
危肆的左手抚上吾骨笛,似是在安抚。指尖来回在笛身滑过:“没事了,没事了。”
吾骨笛像是听懂了,不再焦灼地翻转,乖乖的任由他摆弄。
然后,他突然猛地将吾骨笛狠狠朝心脏按下,口中的咒灵也越念越快。
才静下的吾骨笛,又惶恐不安地翻腾,迫切地想要冲破危肆的术灵。
刹那间,雷声滚滚。
周遭生机勃勃的奇花异草,在这两股强大的相冲的力量下,急剧枯萎,黑色阴冷的雾气迅速席卷而来。
“卞芜!”危肆冲身后的人一喊。
卞芜被吓得哆嗦,颤抖着手,嘴里咕噜着咒灵。
手成爪状,将术灵团成球。大球分散成无数小球,小球一个接一个的撞上黑雾,冷气被一次又一次冲散。
一时间,咒声四起。
血腥味四溢。
危肆胸口处蔓延出血色。血滴成线,绕上吾骨笛,渗透进裂缝。
笛子周身的血,愈滚愈多,最后悬浮在半空,成了一小片血海。
血像浪一样涌起,将吾骨笛淹没。
卞芜撑不住了,眼前一片血红。
模糊中他看见——危肆半跪在地上,捂住心口,右手并拢,术灵从男人的指尖溢出,他还在不断地催着血往外渗。
卞芜晕过去时,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
危肆疯了。
玉白的笛子被染成血红,在血浪里起起伏伏。
白里渗红,血液强牵扯着笛子粘合。
吾骨笛还在排斥,拼命朝反方向挣扎。
随着一小滴血缓缓停在它的断口处,它忽然顿住了。
是记忆中的血,仅此一滴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