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扯着危肆从床上起来,又将他整个人搭在自己肩上。将危肆扛起的那一刻,男女力量的悬殊,让沉缚打了个踉跄。
她下定决心,从明日起,自己一定要强身健体,早日成为肌肉女!争取以后,直接单肩扛!
男人完全压在她身上,沉缚不得不死死抱着危肆的腰,一点点将他拖回自己的房间。
谷雨隔着老远就看见她家柔弱的郡主,死命扛着一个人走来。
老天,那不是危肆吗?
她吓得一跟头,同手同脚地跑去接。哪曾想,郡主对她摇摇手。
一咬牙,一憋气,硬生生的靠着自己将人带了回去。
谷雨觉得自己错了,错得荒谬。
她们柔弱的郡主,其实是个身子骨有些弱的武将。但身子骨再弱的武将,也能一拳攮死个人。
沉缚好不容易将人拖上床。没想到平常看着不咋沉,刚刚一抱,嘿!身上全是肌肉。
好像还是她喜欢的薄肌来着。
沉缚很清楚,自己只是不知爱为何物,但该想的该喜欢的,她都和大众差不多。
她很可惜刚才没趁乱摸两下,但是他的腰的手感是真好,她早上在假山那儿就发现了。
“诶诶诶!”沉缚急忙拍拍脸,人还晕着呢,别这么龌龊。她觉得,是不是要找本佛经来抄抄,清心禁欲。
谷雨找来了大夫。
“还请您好好给这位公子看看,这可是我们郡主很重要的人。”
她说的抑扬顿挫,生怕别人不知道危肆和沉缚的亲密关系。
沉缚已经麻木到脱敏了,反而点点头,一脸焦急。
危肆身上真的很烫,刚刚在路上还一直神志不清地叫她的名字。
沉缚不免心虚,原来,他早已记恨上了自己昨夜抢走了他外袍的事。
她让谷雨给她拿来笔:【大夫,您快看看,我怎么感觉他要烧死了。】
连听着两人这样说,大夫已经做好是绝症并且被威胁治不好就死全家的准备了。
他战战兢兢地替危肆把了把脉,嘶,这事儿似乎好像应该大概没那么严重。
他有些放心不下,又仔细地把了把。
沉缚等得焦灼。
危肆的气息越来越沉重,眉头紧锁,大夫却一味的把脉又什么都不说。
她心下一沉,这里的医疗技术不如现代,要是类似于甲流之类的……
“那个……”将脉把了又把的大夫终于开口。
沉缚心急如焚,心脏被他的话狠狠揪起。
“这位公子只是受了凉,有些发热罢了。待小人为他开几副药吃,再睡上一夜,就好了。”
谷雨还在替她转述,沉缚坐立不安地装着聋子,待拿到纸,她假意瞄了一眼,赶紧写:
【真的吗?】
沉缚忙确认:【你说他只是有些感冒,】“感冒”二字被划掉,【有些受凉,不是什么严重的病吗?】
“是的。”
沉缚急得直接扔了纸笔,开始比划。她指指自己的额头,又指指危肆的额头,又将手举得高高的。
大夫觉得自己好像看懂了,不确定的说:“郡主是想问,为何这样烫吗?”
谷雨在纸上写下问她,沉缚狠狠点头。
“发热都这样,待会儿用凉帕子敷一敷,过一会儿便不烫了,您不必忧心。”大夫对谷雨说。
谷雨拿给她看后,她才放心的点点头。
沉缚在这个梏里当哑巴聋子当了十四年,她装哑巴聋子也装了近半年。但是,没有一刻是像现在这样难受,这样讨厌自己。
她讨厌自己在关键时刻无法开口说话,讨厌自己哪怕已经焦心如焚却还是要被迫等着转述。
等谷雨和大夫都出去后,沉缚坐在床边偷偷的哭了。
她莫名其妙被神拉到这个陌生的世界时,没哭;她渡梏之前,差点被无名剑杀了时,没哭;她入梏之后,承着原主的残缺时,没哭。
她在现在哭了。
沉缚难以想象原主的一生,有多少次是像自己刚刚那样煎熬痛苦,她又有多少次偷偷张口尝试说话,却只能发出如鬼哭狼嚎的音节。
她会不会在夜里怨恨自己,恨自己是个废人,恨自己没用。
沉缚渐渐分不清到底是自己的情绪,还是原主的情绪。
她放任着那些委屈,凄凉,哀伤,自卑……涌上心头,放任着它们啃噬自己。
她悄悄的哭,憋着声的哭,默默地替着原主哭。
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一颗接一颗滚落,一颗接一颗滴在危肆的手背上。
在沉缚发出呜咽的那一刻,他就醒了,他偷偷替她布下结界,对外隔绝掉声音。
可是沉缚哭得是那样痛苦,哭得浑身都颤抖了也没发出声音。
像流浪猫,被狠狠抛下后的无助。
危肆似乎知道她在为什么哭泣,为原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