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最终还是闹得不欢而散
"当时怎么就......"乔蔓躺在榻上懊恼地捂住脸,她原本想说,那些世家女也不会看上她呀,也不知怎么就跟孙策争吵起来了。看着床上孙策的衣衫,乔蔓有些头疼,明天这该怎么还给他。
不过女儿身的事情还是后患无穷,今日被孙权发现,他日就有可能被他人发现,究竟该如何呢……
卯时,校场晨雾未散。乔蔓料想到孙策一定会在校场练兵,便攥着叠好的衣衫站在辕门前。距离那日已经过了五天,乔蔓见实在躲他不过,便在校场主动蹲他。远远的便望见孙策和士卒对练的身影。
“乔医官!”周泰抱着兵符匆匆赶来,瞥见他怀里的衣物,也未多说什么“主公说军医不必参与演练。”话音未落,校场方向传来兵器交击声,孙策与士卒对练的力道比平日重了三分,枪尖挑飞的木片噼里啪啦落在远处。
拒绝之意显而易见
“那我在这里等一会吧,等你们结束了,我有事情找孙郎”乔蔓依旧轻声道
周泰张了张嘴,最终只点点头退开。
随着时间流逝,校场里的喊杀声渐渐弱了,士卒们列队散去,却唯独不见孙策,乔蔓叫住一个小兵询问
"你找孙郎?卯时三刻就和周郎去前厅议事了,走的西门,说是军情紧急。"
乔蔓抱着衣服往回走,脚步虚浮,正巧经过一个小亭子便坐上去,忽有脚步声由远及近,乔蔓无心抬眼,一会儿一个熟悉的小身影就坐在了她身边
“你和我长兄闹矛盾啦?”孙权看见他怀里的衣物和表情问道
乔蔓托着下巴有气无力“嗯,”
"不必忧心。"孙权倚着廊柱,折扇轻敲掌心,"我长兄最是豁达,断不会给人穿小鞋。"
豁达?这可未必吧,孙策那个人自尊心最是要强,又有自己的一套理论,好的时候是真好,可一旦心生怨恨……
"可他今日分明在躲我。"乔蔓垂眸望着满地碎木屑,"连晨练都刻意避开。"
"这倒未必。"孙权收了折扇,神色突然郑重起来,"我听帐前侍卫说,他们在商议一件大事——说是江东水师已整备妥当,不日就要......"他压低声音,"渡江南下。"
“渡江!”乔蔓猛地站起来,也顾不上衣服了“这么重要的事,怎么不叫我呢?”然后忙询问孙权道“你可知道他们在哪里议事?”
“哎哎,别想那么多了”孙权拿折扇一挡道“我长兄既然没有喊你,自然有不喊你的原因,你去了肯定也进不去,与其瞎担心,不如我带你出去玩儿”
乔蔓依旧心焦,但也知道孙权说的有道理便答应了。
历阳城里人流如织,孙权蹦蹦跳跳地走在前面,时不时回头催促乔蔓快点。乔蔓出来心情也放松不少
“乔医官,你看!”孙权拿来一只机关鸟,桐木削成的羽翼泛着温润光泽,竟栩栩如生。少年指尖轻按鸟腹的铜钮,“咔嗒”声响,机关鸟骤然展开双翅,尾羽如扇面般舒展,竟扑棱着从他掌心腾空而起。“是不是很有意思?”
“那就买下来”
“好耶!”
紧接着孙权又拽着她冲向兵器铺,雕刻着兽纹的木质小弩、能折叠的竹制长枪,不肖一个早上怀里就堆成小山。
乔蔓笑道“现在满意了吗?”
孙权鼓着塞满蜜饯的腮帮子,含混地“嗯嗯”应着。乔蔓看着孙权这可爱样子,心想这才像是个孩子嘛,以后的吴主孙权再怎么阴郁难猜,但现在的孙权只是个初中小孩。
“乔医官,你和我长兄怎么认识的?”孙权眨巴眼睛问道
“我进了他的军营,有一次遭遇了祖郎袭击,我救了他一命,就这样认识的”
“你救了我长兄一命!这应该说出来呀,让我舅舅母亲他们好好赏你”
乔蔓摇摇头“你长兄当时已经赏了我好多东西了”
“那你又是怎么进的我长兄的军营”
“不知道,一睁眼就在了。应该是脑部受到了创伤有些事记不得的原因”
“这样啊”孙权眼咕噜一转“既然乔医官找不到家,不如就留下来吧,还能做那些个有趣的小玩意……”
“你怎么知道我会做小玩意儿的?”
暴露的孙权只得道“从叔弼那儿知道的,而且这两日你不还总是去看我阿娘嘛,香香和匡那里也有,我就瞧见了”
“我还知道,乔医官的机关鸟比那铺子的好一百倍!”孙权亮亮的盯着她,嘴巴咧的大大的
乔蔓没有答应他留下来,反而也不再低头看他道“我迟早是要走的”
孙权的笑容骤然僵住:“不走不行吗?我让长兄给你封大官,要多少医官令旗都有!你留下来比去哪儿都好!”他忽然紧紧拽住乔蔓的衣角,“城西铁匠铺的铁料随便你用,我还能求母亲把绣坊的金线都拨给你做机关”
乔蔓摇摇头“我是一定要走的”
孙权有些生气了,“为什么非得要走呢?你不喜欢这里吗?我能感觉的出来,你喜欢这里,你给阿娘熬的安神汤,教香香编的草蚂蚱,还有匡儿那把刻着龙纹的木剑……”
乔蔓蹲下身与少年平视,指尖擦去他嘴角沾着的糖渍:“仲谋,有些事非做不可。”她望着少年泛红的眼眶,声音放得极轻,“就像你长兄一定要渡江,你要守护江东……”
“那你非走不可的理由是什么呢?”孙权一把甩开她的手“你既然不想留下,就不要拿这些大道理压我!”说着就跑开了
她僵立在原地,自嘲地扯动嘴角,也不知何时起,自己竟有了将一切搞砸的“本事”——前脚才与孙策不欢而散,如今又把孙权气得跑开。
乔蔓深吸一口气,继续沿着街道走去。她倒不怎么担心孙权,孙家根基深厚,整个历阳城都似他家后院,何况那孩子聪慧机敏,哪会轻易遇上危险?反倒是自己,前路茫茫,不知何处是归处。
正思索间,一阵酒香混着丝竹声飘来。她抬眼望去,一座雕梁画栋的楼阁矗立眼前,匾额上“娇香楼”三个鎏金大字。罢了罢了,愁绪难解,不如借酒消愁。乔蔓拾级而上,雕花木门缓缓推开,朦胧的灯火与嘈杂的人声瞬间将她吞没。
进了这娇香楼,乔蔓才得知这大约就是后世的高档会所。整个装饰金碧辉煌的,乔蔓有些不知所措,店家看到乔蔓这虎头虎脑的样子忙迎上来,然而目光一扫见到她身侧别着的孙家令牌,面色立即热情不少。
乔蔓没有注意到这些变化,只吩咐店家要一个包间一壶酒,两盘好菜,一碗饭。
店家忙不迭地招呼小厮将乔蔓引至一间雅致包厢。
包厢内布置得富丽堂皇,锦缎帷幔低垂,檀木桌椅散发着淡淡木香。店家亲自斟上一盏清茶,谄媚笑道:“贵客您有所不知,咱们娇香楼的酒菜那在这历阳城内可是数一数二的,您今儿个尽管吩咐,保准让您满意。”说罢,又挥了挥手,几个身着素色罗裙、容貌秀丽的清倌莲步轻移而入,手中或抱琵琶,或持檀板,轻声细语道:“愿为公子侍酒唱曲,解解乏闷。”
乔蔓几番推辞,但店家如此执着,乔蔓无奈地轻叹了口气,只好作罢,便吩咐道:“既如此,那便留下吧。一会儿不要打扰我了,我想安静的喝会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