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疏月刚到云霄房中时,鸣鹤山这年轻的宝贝少主就快不行了,她伸手拍向自己周身几个大穴,三两下上床坐在云霄身后,为云霄疗伤。
可以看得出来,林疏月出走多年,在魔道武林学到了一身本事,很擅长杀人,换种说法——救人还差几分功夫。
她脸色几度变化,带着云霄一起吞了几口鲜血,险些把鸣鹤山宝贝少主的心肺一起呕出来,担心的白离几次要将其打断……
直到运功末尾,林疏月和云霄的脸色对比开始好像掉了个个,云霄面色红润,明显恢复生机,而林疏月气若游丝,浑身气血像是被抽干了。
最后,云霄一句清晰的“娘——”,将气氛推到高峰。
一室之内,几乎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笑,欣喜几乎冲破屋顶。
云栈眼角细纹柔和几分,低下头俯视默默咯血的林疏月:“这次的事,多谢林庄主了,云某感激不尽。来日渡月山庄在武林发展,云氏一定鼎力相助,若是再有什么麻烦,也请林庄主尽管提。”
虽然这样说,但林疏月这十年做的事武林人尽皆知,云栈既然先说渡月山庄,便是让林疏月识相点,不要携恩图报,给鸣鹤山惹麻烦。
按理说,世家大族出身,这点眼色还是有的。
不过林疏月大家小姐没当多久,显然是成为了那个意外。
“夫人说的可是真的?”经脉灼烧般疼痛的女子额头带着冷汗,湿漉漉的眼睫打了绺,显得眼睛更大,就这么呆愣愣地看着云栈夫妻。
大长老云松阅人无数,一看这眼神就心说不好,没想到这姑娘是心里没数的。就算有什么要求也不合适这时候说,救人目的性太强,也不给鸣鹤山两位面子。
云松轻咳一声,提点道:“林庄主累了,不如先行休息,有什么话明日再说。”
可惜他仿佛是透明的,这话没传进林疏月耳朵里。
林疏月深吸几口气,才道:“我想做什么,武林无人不知,您心里应该也清楚。”
这话一落,众人脸色顿时很好看了,姹紫嫣红,尤胜春花盛开,有缤纷之意。
封均也想说什么,可惜人微言轻,此处没他一个下人说话的份,又唯恐言不达意,连累林疏月,只得无声叹了口气。
林疏月强撑起身体,滑落在地,跪在云栈面前,用微末的自尊祈求神圣垂怜似的:“正阳山庄十年前付诸一炬,我想请鸣鹤山帮我查明真相,求您!”
女子许是累极力竭,嶙峋脊背挺得僵直,眼眶里都汪着一泓清泉,里面漂浮着残破消失殆尽的希望。
正阳山庄十年前被纵火灭门,凶手都把姓名笺留下了,有什么好查的?林疏月不就是想让鸣鹤山乃至同盟会帮她复仇吗?
原则上说,这也不难,随手吩咐底下的人做了就是。只是温景恪武功颇高,大概只有几个门主和封山大长老才有机会诛杀温景恪,这便是要请云栈亲自出手了。
近些年随着鸣鹤山势力崛起,逐渐成为众人心照不宣的武林第一人的云栈脸色变了。
这位高权重的男人叹了口气,摇头道:“林庄主,本座不是无情无义之人,也不是不想帮您,但是有些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简单。”
林庄主可能是聋了,直勾勾盯着云栈,似乎非得让他给个说法。
这确实很难理解,当今武林魔道式微,即便温景恪是魔教教主,也没什么让人忌惮的,就是除魔卫道路途遥远些。除非,温景恪实际身份是云大山主亲爹,要不实在让人难以想象他哪里“不简单”。
云栈为难地皱起眉,大长老立时站出来排忧解难,他道:“林庄主想必累了,还是先好生休息,养好身体,来日再谈吧。”
一行人鱼贯而出,空留一室寂静。
“庄主,”封均急忙扶起林疏月,斟酌道:“云氏……您实在不必如此。”
“你是想说,云氏不会帮我?”林疏月略带嘲讽地笑了,笑不及眼底,“没关系,男儿膝下有黄金,我是女子,何况有些事是我必须去做的。”
昏黄烛火发出“啪”一声爆鸣,一星火花飞溅。
林疏月呛咳起来,她捂着胸口,手指绷紧骨节突出:“只要……只要……我什么都愿意做的。”
不需要多问,封均知道她说的是什么。
随着时间流逝,林疏月和封均都明白了大长老“来日再谈”的意思,只要“来日”见不到云山主,就没有机会“再谈”。
当然,云氏自然不能是忘恩负义之人,他们为了报答林疏月……给她换了一间大院子。
林疏月抓不到云栈的影,伤还没养好,就有样学样,也让封均抓不到她的影。
这日夜深露重,封均终于等到了林疏月。
她不知去哪了,惹了一身狼狈,胸腔震颤,马上要吐出一口鲜血,就听到一声“庄主”。
后门少有人走,封均藏在阴影里,林疏月才没有第一时间发现。
林疏月喉头轻滚,一口腥甜被强行咽下,她微微侧头:“嗯?”
封均走上前行礼,顿了顿:“庄主,这几日您去哪了?”
林疏月不是一个嘴硬的人,当下直接认了:“没什么,就是随便走走。”
今夜无风,月光也不甚明亮。
封均脸上渡上了一层暗色:“庄主,云山主那边……我知道,但是无论是同盟会还是鸣鹤山,皆是守卫森严,一举一动未必不会让人发现,您……”
林疏月笑了:“封叔放心,我心里有数。”
她脚步略显踉跄,径自回房。
身后封均久久凝望她的背影,不知心中在想什么。
?
与此同时,一封来自白道的秘密书信送到了某个知名男人的手上。
他不知怎么弄的,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满是伤痕,那手却很稳,很快拆开书信,半晌没有动作,最后只叹了口气。
他扶了扶斗笠,奔赴繁华与权力的漩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