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餐厅出来没走多远就看见了边尧,路诚心里的不爽快滋味在看见那张明朗动人的脸时一下就被横扫干净了。
边尧大步走过来,先是盯着他额角看,白天才看清那个鼓起来的大包竟然有这么明显,还是乌青色的,一条结痂的伤痕斜斜地横拉一条,他的脸一下就垮了下来。
“一来就给我甩脸子?”路诚摸出一根烟来放到嘴边,不轻不重地咬着。
“你抹药了没啊?”边尧眉头皱得紧。
“抹了。”路诚说。
“我怎么不信呢?”边尧盯着他的眼睛看。
路诚啧了一声,从兜里摸出两根软膏在他眼前晃了晃:“呐,不缺药膏用。”
“又是谁上赶着对你那么好?”
边尧一把拿掉那两根软膏看了一眼,眉毛倒竖,嘴上不爽地开口:“谁送的烂脸的膏?”
路诚以为他在闹脾气也没当真,然后看着他把药膏装在了自己的兜里,也可以说是没收。
“你拿了我抹什么?”路诚问。
边尧从兜里摸出自己准备的药膏,靠近他的额角挤了一堆。路诚刚要躲开就被边尧强硬地拽住,语气不悦:“别动!”
大街上的,又是两个大老爷们儿,路诚还有点怪不好意思的,他抬起胳膊挡住边尧的手说:“行了行了我自己来。”
边尧岂是个能听动的主,路诚越是拒绝他越是坚持,食指指腹轻轻地把豆大的药膏按压软化涂抹开,明明只是这么一个简单的小动作,却剐蹭得路诚心里莫名犯痒脸颊发热。
“好了好了。”脸皮薄的路诚终于受不住了,握住他的手腕拽下来:“多大点事,就你还一惊一乍的。”
“这是男人的勋章,勋章!你懂吗?”
边尧不屑一笑:“被砸伤的疤痕也能称作勋章我倒是头回听呢。”
“……。”
路诚:“你这张嘴……”
边尧眉梢一挑,得寸进尺地贴脸过来,语气轻佻:“你可以堵住我啊。”
抬手一巴掌轻轻拍了拍他的脸,路诚咬着没点燃的烟突然咂出一点不一样的滋味,本来想骂他不要脸的又怕给他骂爽了,于是改口道:“把烟给我点上。”
边尧摸了摸自己的兜,手一顿:“没有。”
“要你有什么用?”路诚叹气,从兜里摸出打火机自己垂头拢手点上了。
边尧看着他吐出了一口轻薄的烟雾,沉静开口道:“少抽点烟,对身体不怎么好。”
路诚隔着烟雾挑眉看他,蓦地笑了。他两指夹着拿下自己嘴里的烟,转而反手往边尧嘴里塞去。
边尧也随着他的动作下意识地张嘴含住,温热的指腹挨上了他微凉的薄唇,耳边是路诚温和悦耳的声音:“想抽就直说。”
边尧愣了愣,等路诚两手插兜大步一迈往前走了他才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好像被撩了。心脏扑通扑通跳动的频率一下猛地加快,边尧的牙齿紧紧咬住路诚之前咬过的地方,舌尖抵了抵烟头,心情好到感觉过肺的烟味都是甜的,每抽一口都能让人心旷神怡。
于是两步一迈立马小跑着跟了上去。
他太高兴了以至于都忘了问路诚今天在和谁吃饭,也没有注意到身后一双幽暗带着探究的目光盯着他们。
两天后,住建局那边终于有了动静,路诚把工作分发下去,房屋逐渐恢复正常销售,资金也开始回笼。
好不容易神经得到一丝放松,路诚和言煦冬还有杨旭三人约着一起吃了顿饭。吃饭的地方是言煦冬选的,一家符合各方口味的炒菜馆。
路诚吃得挺香,突然想下回可以带边尧来这。与这个想法一起涌上来的是边尧那张倔强的小脸,浑身上下每个毛孔都在诉说着他那死不愿意去吃路诚和别人一起吃过的地方的委屈。
想到这里他不自觉嘴角一扬,杨旭颇为嫌弃地看了他一眼,开口道:“你又在想什么恶心的东西?”
“那可不是恶心的东西。”路诚立马“哎”了一声反驳道。
那可不是什么恶心的东西,那可是他喜欢的人。
等这话下意识地在脑海里回响的时候路诚就知道完了。
完了。
又栽了。
在一个很平常的日子,他竟然又好了伤疤忘了疼。暗自叹了口气,这一瞬间他不知道究竟是喜是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