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从那时候开始,外公就已经在替他寻后路了。
“晅祚那孩子被养成了那样的性子,皇帝又很固执。以后的事……”
说到此处,安国公眼中显露出一抹悲痛之色。
“不过,外公已经为你找好了生路,玄甲军不在太子手里,他多少会忌惮一二。秦妧是我的人,等我老头子不在了,她会保你平安。”
之前容晅晔从未主动问及玄甲军,今日既然安国公说起了,他也难免好奇。
“外公,这秦将军,究竟是何人?”
“她是我和皇帝留在朝堂的一根定海神针。”
见安国公不愿透露,容晅晔不再追问。
“谢外公。”
“所以,你今天愁的就是这个?怕你自己前路生死难料?怕司徒家那丫头嫌弃你?”
“不是怕她嫌弃,是怕她不愿意再同我一起。还有她家里人……”
“哈哈哈哈哈”
安国公仰头大笑出声,“你呀,你太小看那个丫头了。”
容晅晔一脸疑惑。
“那孩子,不是个轻易会服输的主儿。”
这点容晅晔是认同的。
“有一件事我要告诉你。”安国公突然正色道。
“什么事?外公您说。”
“两年前,在北境,我曾身重剧毒。”
“这事我知道,外公您说过。”
安国公摆摆手,示意他还没说完。
“当时只身闯进北疆替我去解药的,就是司徒丫头。据韩威所说,那丫头回来的时候,全身都是伤口,血流不止,差点就走在我前头了。”
这些年,她究竟吃了多少苦?
安国公见他眉头紧蹙,继续说道:“所以,我很中意这个丫头。你若是对她有意,便不能再像过去那样拒人于千里之外。否则,我老头子第一个不会饶了你。”
容晅晔连忙答道:“不会的。您放心。”
“你的命,我来保。其他的,你要自己去争取。明白吗?”
“明白了。谢谢外公。”
“行了,歇息吧。”
“我以为多大点儿事儿呢。”安国公喃喃道,提着灯走了。
看着安国公离去的背影,容晅晔回想着这二十年的经历。
年幼时,他失去了母族,也失去了父皇的疼爱。
但万幸来到了安国公身边,这个本该视他为仇敌的老人,却给了他第二次生命。
再反应过来时,容晅晔的双颊已经被泪水打湿了。
就着月光,面向安国公离去的背影,容晅晔俯身跪地,行了一个大礼。
是这位老人不记前仇,给了他一份安宁。
此恩,定铭记余生。
翌日,旭日初升,喜乐便从公主府匆匆回到了云府。
根据昨晚昭宁的描述,她怎么觉得云翊所说的“心上人”很像是自己这位“准嫂子”呢。
大事不妙啊。
她没敢把这事儿告诉昭宁,只是急忙回家找云翊确认。
云家正厅,云翊含着一个包子,就被喜乐给吓了一跳:“小叔,我有事要跟你商量,你吃完赶紧出来。”
她平时都是叫“喂”、“云老二”,或是直呼他大名的。
什么时候这么有礼貌了?
她刚从公主府回来……她不会知道自己暗恋公主府上的女护卫了吧。
坏了。
云翊两口吃完嘴里叼着的包子,顺手又拿了一个。
赶紧走出正厅。
两个人都鬼鬼祟祟的样子让云家其他人都觉得莫名其妙。
“这两人今天怎么都怪怪的。”云夫人喃喃说道。
走到后院,喜乐让自己的侍女走远一些,放着风。
做贼似的小声问云翊:“你是不是喜欢……”
喜乐话都没说完,云翊的包子都吓掉了,“你都知道了!?”
喜乐顿时瞪大了双眼,跳起来打到云翊的头上,恶狠狠地说道:“你竟然觊觎我大嫂!?你想死吗你!?”
“什么大嫂?你是我大嫂。”
云翊也是急昏了头,平时那么机灵的一个人,愣是没反应过来。
“什么我是你大嫂?不对,我是你大嫂没错。但你现在想攀亲戚蒙混过关已经来不及了我跟你说。”
喜乐说着又要上手揍他。
“哎,哎,你等等。什么你大嫂?谁是你大嫂?”云翊终于觉得好像不太对劲。
“我大堂兄,容晅晔的心上人,那不是我大嫂是谁?”喜乐气哄哄地说道。
“你说什么,晅晔的心上人?他有心上人了?谁啊?我怎么不知道。”
好啊,他还以为自己是容晅晔最好的哥们儿呢。
到头来,连他有心上人都不知道。
喜乐左右看了看四周,示意云翊低头,悄悄说道:“司徒小姐啊。”
“司徒小姐?什么司徒小姐?谁是司徒小姐?”云翊不解地问道。
“你小声一点。”喜乐那动作,跟做贼似的。
左右看了看,小声说道:“就是那天浴佛节,昭宁姐姐左手边那位穿着天水碧广袖流仙裙的女子。”
说了半天,原来是个误会。
云翊终于直起身,阴恻恻说道:“我压根儿就不认识什么司徒小姐。我都没看清她长什么样。”
这话没瞎说,他不仅没看清司徒明月长什么样,他连公主长什么样都没看。
那天自从见到承影剑开始,视线就只在那一人身上。
奈何人家压根儿没理他。
“你说晅晔喜欢那位司徒小姐?什么时候的事?”云翊这才想起来关心好兄弟。
“他们的故事可是从很久之前开始的,那时候我晅晔哥哥还没去凉州呢。”
原来如此,难怪容晅晔在凉州城那么洁身自好。
多少女子想近他身,没一个得逞的。
合着这是为心上人守身如玉呢。
不过,当务之急是先解开误会,“你误会了。我中意的不是她。”
“真的?”
“真的。”云翊语气坚定。
“那就好,那就好。吓死我了。”
喜乐抚了抚自己的胸口,因为这事儿,她昨晚都没睡好呢。
还好只是虚惊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