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明显这话问的是析木。
“回主子的话,是。”
“严重吗?一会儿宋医女来了,让她给你看看。”
总归是她这个做主子的自己找的祸,与析木并无干系。
“他如何了?”
析木虽不善言辞,但对昭宁的问话,总是能句句答到点上。
“皇上下令,押入诏狱了。皇上要亲鞫此案。”
麻烦了。
“好了,你们先下去吧。”这话,自然是说给嬷嬷和丫鬟们听的。
待屋内只剩下主仆二人时,昭宁压低了声音问道:“下毒的人找到了吗?”
“还未,那两个作太监打扮的人,也被北镇抚司的人带走了。”
“密室里那人呢?”
“已经押入府中地牢了”。
“很好。去地牢。”
公主府明面上是风景秀美,诗意雅致,鸟语花香。
可实际上,地下设有多个地牢,终年无任何光线能照射进来,甚至还设有特殊的水牢。
公主府地牢。
张采颜自醒来后便发现自己手脚皆被绑住,眼睛被蒙上黑布,即便呼救也只能听到回声。
她被关起来了。
这还是自她醒来后,第一次听到有人的脚步声。
一天一夜滴水未进,她看起来精神头还可以,想必此时心里的弦也是绷得紧紧的。
“你们是何人?为何关押我?”
“你说呢。”回答她的是一个雌雄莫辨的声音。
“我怎会知道?”
“哦?看来你是不打算自己交待了。”
张采颜拿不准眼前是哪方势力的人,必然不敢轻易说出实情。
“张采颜,尚书令次女,年十七。是真的年方十七吗?”
听到此话,张采颜明显有些慌神。
她自十七岁起便被接来平阳城,尚书府一直对外宣称她是张静颜一母同胞的妹妹,只是体弱多病,所以放在乡下庄子里静养。
怎会有人知晓她的真实身份。
“你自己说,还是我替你说。”
张采颜依旧闭口不言。
“你今年应当二十有二了吧。”
“张进考中状元之前,在越州老家早就成婚了。你的母亲,便是他的原配夫人吴氏。张进高中状元后,便被陈国公嫡女榜下选婿相中了。为了仕途,他舍弃了你们母女。”
“而后为了利用你的婚事替他拉拢世家势力,才谎称你是养在乡下的二小姐。说到底,你不过是他的一个工具。可你这次的事情办砸了,你觉得他还能留你一命吗?”
“不会的,我是他的女儿。他不至于……”
“不至于吗?他派去杀你母亲吴氏的人可是昨夜就出发了。”
“你究竟是什么人?求求你,你既然知道这么多,你一定有办法救我母亲一命,求求你,救救我母亲。”
“哼,还不算太蠢。”
“接下来,我问什么,你如实回答。我或许可以饶你不死,也可以保你娘一命。”
张采颜这才娓娓道来。
“父亲在宴席上给云二公子下了毒,想趁机制造我与云二公子……。”
“你是自愿的?”
“是。明明我才是嫡长女,却处处被压一头。她要嫁给太子,而我只能做一个工具。既然是工具,嫁给谁不是嫁?何况云家在西北势大,云二公子又是生得一表人才,我不亏。”
这女子,眼光倒是不错。
张进为何会有北疆前王室的秘毒?
张采颜顿了顿,似乎有些犹豫要不要说。
“你到现在还想替他遮掩吗?从你失踪至今,有人来救过你吗?相府的暗卫可是早已下了追杀令,满平阳城找你呢。”
张采颜闻言,咬了咬唇,似乎是下了某种决心。
“他想用一招金蝉脱壳,万一事情败露后方便给自己脱罪,所以用的人是北疆人,用的毒也是北疆毒。”
“最后一个问题,落花楼的门你们是怎么打开的?”
“太子给的钥匙。”
果然。
“晅祚,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为了谋权,勾结外敌。几十万玄甲军浴血奋战换来的北境和平,你就这般不珍惜吗?”
昭宁握紧了双拳,宽大的袖袍下,双臂已经气得发抖。
若此计一成,张相再替云翊求个情,将计就计把女儿嫁给云翊。
这样一来,不仅能让云大将军欠他一个大大的人情,还能与云家结亲,真是面子里子都捞着了。
“看在你如实交代的份上,我可以饶你一命。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你想干什么?我知道的全都说了。”
“你的母亲我已经命人送去了相州,你之后也去相州与她团聚。但你们母女二人都要服下特制的毒药,每月拿解药方可无事。若你敢逃,即便张进的人找不到你,我的人也会找到你。明白吗?”
张采颜想了想,能有个安身立命的地方,还能与母亲待在一处,总比出去送死强。
“好。”
“还有一件事。”
“你……”
“你们给云翊下的那个毒可着实折磨人。既然这么喜欢这种下三滥的手段,那不如你也尝尝个中滋味。”
听到这话,张采颜立刻吓得脸色煞白,挣扎着跪在昭宁面前。
“我求求你,不要。”
“你想多了,我不会把女子的贞洁视作玩物。只是让你在水里泡一晚上而已。”
说完,析木便从腰间掏出一瓶药,一次给她喂下去足足小半瓶。
看着她逐渐发热,痛苦难耐时,昭宁才示意析木把她拖去了水牢。
走出地牢,已近亥时。
“明日送去相州城,交给琳琅,让她把人给我看好了。”
析木此次也有些意外,主子吃了这么大一个亏,就这么容易放过她了?
昭宁看出了析木眼中的不解。
“待善人宜宽,待恶人当严。而她,不过是个蠢人罢了。”
“主子明断。”
昭宁笑了笑,这世间身不由已的人,何止一两个。
“进宫。”
“主子,此时已是宵禁时间。宫城已经下钥了。”
“拿我的令牌来,从通明门进去。”
进了宫城,昭宁没有直接去皇帝寝殿,而是直奔玄德门,往东宫去了。
“长公主殿下安。”东宫掌印太监王震,听到长公主来了,立即前来迎接。
“王公公,太子是否已经就寝?”昭宁冷漠地说道。
王震何许人也,人精中的人精。
一听这语气,就知道长公主此番必是来者不善。
正想着替太子找个理由缓和一下,却不想太子自己已经来了。
“皇姐,深夜造访,先请进殿吧。”
容晅祚已经猜到了昭宁的来意。
满脸沮丧地跟在昭宁身后进了大殿。
王震见势,将殿内太监丫鬟全部清了出去,自己则自觉地替主子关上门后,守在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