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煜扶着一蹦一蹦的小狐狸到了校门口,就被人一把抓住了手腕。
“裴教授,我好疼……”
半仰着头的小狐狸眨着眼,故意拖长尾音时稍微夹着嗓子,沙沙的嗓音又软又甜。
花澈放软了声线,用着最擅长的语调撒娇。
谁都能一眼看出演戏的成分,但偏偏会落入这个拙劣的圈套。
裴煜抿起一个笑,垂眸看着拽着他的手腕轻轻晃悠的小狐狸,故意说道:
“在这等我,我去车库开车。”
“诶……”
花澈拽住转头就走的人,又单脚往前跳了一步。
“我晕车,坐车不好。”
裴煜挑了挑眉,笑意更深一些。
“要我背你?”
花澈的脸上难藏笑意,半抿着唇忍笑,狐狸眼却弯弯的。
“这是教授自己说的。”
狐狸少年侧扬着下巴,得意的样子像是赢下了一场幼稚的游戏。
这傲娇的小劲儿太符合狐狸这种调皮可爱的生物。
裴煜无奈地摇摇头,却又对花澈这幅纯真无邪的样子心软得过分。
他稍微蹲下一些,背对着花澈。
“上来。”
小狐狸扑到人的背上,双手环过人的脖子。
他侧着头,靠在这个训练得当而略显宽阔的背上,双脚在人的两侧晃了晃。
狐狸尾巴从他的外套后面滑出来,扫在垫着他p股的双手上。
花澈安静地靠着,侧脸贴着男人的肩胛骨,轻轻蹭了蹭。
温暖的阳光照到他的身上,胸膛也和一个温暖的后背紧紧相贴。
眼圈不知觉有些红了,鼻尖也酸酸的。
“……裴教授。”
花澈收紧臂弯,紧紧锢住人的脖子。
他的声音有些抖,一点点哭腔深藏进软软的嗓音里。
“我不想回去。”
裴煜的脚步顿住,脖子上被收紧禁锢的力气在微微发颤。
他感觉有毛绒绒的东西在蹭自己的脖子,回头看才发现是肉肉的粉色狐狸耳朵。
“我可以再陪你逛一会儿,你想去其他学院看看吗?”
“不……不行,我是偷偷溜出来的,要是被店长发现,他会揍我的。”
花澈趴在人的后背,红润的眼眶里噙满了眼泪。
他吸了吸鼻子,低声道:
“为什么这么温暖舒适的路,是通向噩梦的呢?”
裴煜的心脏好像抖了一下。
贴在他脖子上的双手逐渐冰冷僵硬,跟着狐狸耳朵一起微微发抖。
他的脚步放慢了很多,后背也几乎没有任何颠簸。
身后传来低声的抽泣,像是咬着牙努力控制自己不发出声音。
搭在裴煜手上的狐狸尾巴无力地垂落着,像个假玩具一样一动不动。
一种难言的悸动萌生,裴煜一时间冲动得想调转去伶馆的方向,去其他地方。
去他的家里、回京都大学,或者去任何一个地方将小狐狸藏起来。
但是他不能,花澈的身上还穿着危险的束带和锁。
他只能,亲自,一步步地,将小狐狸送回那个魔窟。
“下次在伶馆跳舞会是什么时候?”
“应该会有些久……我的脚伤了,得休息一段时间。”
花澈抑住哭腔,小声地说着。
“你要来吗?”
“嗯,来看你。”
在伶馆的消费不低,要订下花澈的一个夜晚更是不少的花销。
但这一刻,向来冷静清醒的裴煜却如此冲动地答应下来了。
哪怕这更像是一个消费陷阱。
“我就不该出来的。”
花澈将头埋在人的后背上,闷闷的声音掺着无尽的失落和哭腔。
“每次出来,都要有很大的毅力才能下定决心回去。”
“要是从来都没有见过阳光,一辈子生活在阴沟里,就不会有什么期待了。”
“别这么说,小狐狸。”
裴煜侧过头,脸上和嘴唇上蹭过了狐狸的耳朵毛。
软软的、被阳光烘得很暖和的狐狸毛。
“你本来就是属于阳光的。”
二十多岁的年纪,人生刚刚开始的时刻,最年轻自由的时刻,却被那样的牢笼束缚。
裴煜在学校里待了很久,一路从本科读到博士,后来又留校任教。
背着小狐狸走过校园外的围墙,他从来没有觉得,大学里学生们的笑声和谈话声,那么刺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