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也在那时,温热的眼泪从“赫菲斯辛”黏黏的脸上流下,他停止哭泣,在干涸许久后却再次流泪。
“格尔曼,你不是说不送给我吗?”
“说不送就不送,说送就送。我又不是没有剑,只要我愿意…”哽咽的话艰难吐出,“我的剑多得很,我不要你的了!”
盾牌、矛甚至是剑大多是父母将昔日在战场上使用过的武器赠予自己的孩子,代表着纷争火焰的传承。
阳光下的记忆开始变化。
“格尔曼,可以将你的剑送给我吗?”
“臭小子,我还要上战场呢,怎么能送给你。”
“那等你回来,把它送给我吧。我…可以出钱买下它。”
“哈哈,训练场上的武器也很好啊。我这把是便宜货,不值钱。”
变扭的孩子低着头,固执极了,他在训练场上不断挥舞着木剑,不断削断那些木枝,仿佛在一点点砍掉自己的自卑……不被爱的自卑。
“我想要旧的,他们都有旧的。”
画面再次灰暗,阿诺娃发现“自己”变成了自己。
“赫菲斯辛”停留在了原地,木偶化了,可他仍然在看着那须臾的光线。
可在她的视线里,那里哪有什么人啊。
阿诺娃飞奔向那片阳光,却在阳光照射到她的一霎那扑向了草坪。
她再次狼狈地爬起,转身抬起头,终于透过灌木的缝隙,看到躲藏在那里看着的人。
看到了他饱含泪水的眼睛,木制化的木偶在树枝中并不明显。
是格尔曼特意找到时间放出了赫菲斯辛,让他见到自己的父母。
是他!
阿诺娃抱住木偶,拼命带着他去见赫菲斯辛的木偶,却毫无用处。
镇灵这才清醒。
只是记忆啊,她记录了一份独特的记忆……记忆无法改变。
阿诺娃擦去泪痕,透过木偶的眼睛,她找到了一把钥匙。
一把金色的钥匙。
而门却出现在了脚下,打开时,她顺着重力跌落,再次落在那个几乎禁锢赫菲斯辛整个童年的地窖外。
她看到格尔曼在砸着什么,直到可以渗透进去一丝光线。
地窖里惊奇的欢呼声让他的手忍不住发抖,格尔曼坐在外面,恍惚地贴在那里。
格尔曼再次化为木偶,无力倒下。
阿诺娃一步步踏上楼梯,来到的是幽深的走廊,无数的木偶静静站在那里。
令人惊恐的是母亲的房间就在囚禁孩子的地窖上层,推门而入,映入眼帘的是被推倒在地上的一切。
木偶化的母亲扯着自己的头发,眼珠子没有一丝光彩。
信封里的纸沾上了污渍,可还是可以看到上面毫不留情的指责,高高在上的审视。
“无用……再为家族增添一位健康的孩子吧。”
“孩子,要好好服侍家主。”
在阿诺娃靠近木偶,距离不到一米时,木偶侧过头,“母亲,父亲,带我和孩子走,带我们走,我要回家……不要赶我走。”
“不,我是错的……我诞下了不健康的孩子。”
阿诺娃沉默不语,她温柔地拂过木偶的脸颊,“愿神祝福你……我愿祝福你。”
她向外走去。
打开的窗户吹拂着清风,木偶望着房门口,这是她初次反抗的惩罚,所谓的禁足。
一位母亲的反抗没有成功,孩子也在地窖里渡过了童年,直到外界遗忘了赫菲斯辛的存在,那个男人施舍般将他记在旁支。
“他是贵族。”孩子们感叹道。
“可之前好像没见过他……”
这片走廊好似没有尽头,直到阿诺娃停下脚步,在黑暗的墙面上摆放着一面荣誉的勋章与画像。
格尔曼的画像静静地挂在那里,严肃认真的样子让人忍不住落泪。
下面的字早就无法看下去了,一场你死我活的战场记录,他的剑砍下敌人的头,敌人的矛捅进了他温热的身体。
格尔曼托付战友将手中的剑带给一个还没长大的少年,一个他想要再次见到的孩子。
他知道赫菲斯辛所有的委屈,因为他也是其中的帮凶之一,死亡无法带给他解脱。
在荣誉墙左侧的窗口。
灰暗的颜色慢慢散去,阳光再次出现,母亲趴在窗口,在无人可以看到的地方悄悄看着自己不能承认的孩子。
苍白的皮肤仿佛久久不见阳光,她渴求地看着,直到倒下。
木偶缓缓倒下,倒在了窗口。
“那是我的孩子。”轻到如同呓语般的话慢慢说出。
阿诺娃努力控制住自己身体的颤抖,她握住了这位母亲的手,她再次木偶化了。
[要继续下去,记录故事……你会想……一切]
镇灵手中重重地沉了下去,在来到这个世界前所看到的金色典籍再次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页面如龙卷风般翻动着,直到字迹记录下这个故事的一切,落下尾款:赫菲斯辛。
第一页的人物画像,属于赫菲斯辛的人物点亮,渲染上独属于他的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