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壶不提开哪壶?显摆你和周聿关系亲密是吧?江寄真他妈想一个巴掌甩过去,然后告诉他室内不能吸烟。
当然也只是想想,现在当务之急还是处理周聿的事。
江寄扭过头,不愿搭理他:“你怎么还越活越幼稚了?”
“不是你非要挑衅我的吗?”
张劲厚鼻酸地吸了吸鼻子,忘不掉的回忆猝不及防地冲到他的脑海里。
周聿教他吸烟时那迷醉的表情,冲着他轻吐薄烟时那微勾的嘴角,还有被自己压在地上,无力攀附在自己身上的四肢,时至今日仍然在张劲厚的记忆里诱惑着他。
时间的流逝并没有冲淡他的记忆,反而让周聿的一举一动都在他脑内重复播映,日久弥新。
张劲厚吐掉烟,气馁地坐下来:“你要是不方便出面,我找我那群兄弟查查,有些事不能从明面上进行,那就试着走走暗道。”
什么暗道他没有明说,但每个圈子里总有一些灰色地带,江寄这种吃官家粮的人不便沾手,由张劲厚这种常年混迹底层的边缘人来做是最好不过的。
江寄没有反对,两人匆匆商定策略,连饭都没吃,就又准备离开。
饭馆处在闹市街上,临街是酒吧一条街,因此来这儿消费的人不少,店内座无虚席,门口排队等着一群人。
江寄将西服挽在手弯处,刚从包厢里走出来,便听到身后有个人惊喜的声音。
“江寄!”毛乙坤在看到他的那一秒,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你现在不是应该在法国吗?*
他暗暗给穆解旭使眼色,拉着他走到江寄面前。
“你是......”江寄转过身,上下打量了下毛乙坤,不确定地眯起眼,“毛乙坤?”
“对对对,就是上大学时经常帮你送红烧牛腩给周聿的,那个周聿的室友。”毛乙坤咧着嘴笑,一个劲儿地给自己贴标签,生怕江寄想不起来。
听到他提起周聿,江寄脸上挂起了笑容,语气温和不少:“那还真是好久不见了,挺巧的。”
“是是是,我们还真巧,看来这京城也不怎么大,哈哈哈。”毛乙坤说着说着,兀自笑了起来,偷偷瞄着江寄的脸色。
江寄配合着弯了弯嘴角,张劲厚站在他身侧,不耐烦地皱着眉头,穆解旭则眼不见心不烦地别开眼。
有点尴尬,毛乙坤一秒收回笑:“那个......我看新闻,你不是最近在跟着领导访法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江寄眸光微闪,依旧保持着礼貌的微笑:“过两天得去给周聿扫墓,我提前回来准备一下东西。”
他掩去周聿还活着的事实,只将表面的实际情况讲了出来,有些事,越少的人知道越好。
“是吗?你还挺情深义重。”毛乙坤打着哈哈,随口敷衍两句,眼神一直往张劲厚身上瞟。
张劲厚他认识,他们大学学长,周聿那个乐队的队长兼鼓手,当年在学校小有名气。不过都这么多年过去了,毛乙坤没想到江寄居然还和他有联系。
这要怎么弄?有张劲厚在场,他要怎么和江寄聊周聿的事?
他掏出手机,点开微信页面:“江寄,我能加你个联系方式吗?有点事找一下你。
他稍稍顿了顿,怕江寄不同意,又补充一句:“是和周聿有关的事。”
江寄右眼皮跳动了一下,神经绷得紧紧的,潜意识里意识到毛乙坤会说什么事。
他和张劲厚对视一眼,然后将手机号码报给了毛乙坤。
两人留了联系方式后分道扬镳,从头到尾,穆解旭和张劲厚都没有开口讲过话。
等毛乙坤和穆解旭的身影看不见时,张劲厚才犹豫着开口:“那个人......是周聿的大学室友?*
“嗯。”江寄低着头,通过验证后给毛乙坤编辑着备注,特地在他名字后标了“小聿的室友”几个字。
“他找你做什么?他能知道周聿什么事?”
“不清楚。”
手机响了一声,江寄正在编辑的手指停住,他眼睛盯着手机上刚收到的一则信息,定定地看了一会儿。
消息来自陌生号码:您好,我是穆解旭,事关周聿当年身亡的实情,方便我们现在单独聊一下吗?
地点是饭馆门口停车场里的一辆车上。
“我想车牌可能不需要查了。”江寄倏地变了脸色,忙收了手机,以冲刺的速度向门口跑去。
停车场里,毛乙坤眼巴巴地望着入口方向,心里有点忐忑不安。
其实一开始他怀疑过江寄对周聿到底还有没有情,毕竟这么多年过去,江寄忘了周聿这个故人也算人之常情。
所以他故意试探着提起周聿,点明自己是周聿的室友,就是为了看看江寄的反应。要是他无动于衷,那这次就算自己自作多情,剩余不该说的话也不需要多说。
可当他听到江寄要去给周聿扫墓时,毛乙坤就知道自己赌对了。
他一直都相信江寄,相信他和周聿从小一直长大的情分,相信他当年为了周聿敢于放弃顶尖学府的勇气,相信他数十年间在周聿身边润物细无声的陪伴。
如果一定要毛乙坤选一个陪着周聿到老的人,他会毫不犹豫地指向江寄,从前是这样,现在是这样,以后也一直会这样。
就算是他自己,他都不敢确定自己能不能以一个暗恋者的身份,默默无闻地守护在周聿身边这么多年。
所以当他看见江寄领口半解,头发被风吹得凌乱,以百米赛跑的速度冲进停车区,夹在西装裤里的衬衫下摆随着他的跑动而堆皱在他腰间,气喘吁吁地以一种狼狈的姿态出现在自己的视野中时,毛乙坤终于松了口气,放心地笑了。
他就知道自己不会看错人,只要事关周聿,江寄连呼吸都是带着急切的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