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程的路上,依旧是凌淮西开车,和来时欢脱的气氛相比,回去的时候车内的气压低得可怕。
张劲厚和江寄都阴沉着个脸,仿佛谁欠了他们钱没还,周聿也一脸心事重重,沉默寡言地望着窗外。
凌淮西努力扮演着一个尽职尽责的司机,察言观色地噤了声。
“所以这么大的事,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江寄冷笑着开口,捏着周聿的下巴,将他的脑袋转向自己。
“要不是你想利用苏云安对付左霆鋆,你是不是都不准备将当年的实情告诉我们?”
他这次真的是生气了,气周聿总是将什么事情都埋在心里,气他将自己紧紧地包裹在一个密闭的壳里,剥离在他们之外,气他永远都学不会依赖别人。
张劲厚环抱着双臂坐在副驾驶座,淡漠地看着前方,显然是不准备帮周聿说话。
凌淮西的眼睛不受控制地往后视镜里瞟着,不过也不敢擅自劝架,他还是老老实实当个工具人罢了。
如果是五年前的周聿,面对江寄的质问与指责,他铁定是不耐烦地撇撇嘴,然后潇洒地扭头就走。
离开前还要对江寄竖个中指,扔下一句“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老子就是这种人”。
可现在的周聿成长了,那些年他经历的乱七八糟的事情,江寄从头到尾一直陪伴在他身边。
江寄知道他父母双亡的伤心,需要维持弟弟医疗费的艰难,在同学面前隐瞒家境的故作体面......
更甚后来得知周聿被左霆鋆包养,江寄也依旧替他挡住了砸向他的烂菜叶和鸡蛋,支撑着他安排好弟弟的后事......
点点滴滴,朝夕相处中,周聿不得不承认他是在意江寄的。或许就如同江寄所说,他将自己放在了周聿家人的身份上。
周聿赞同他的话,拿友情和爱情来框住他和江寄太过于狭隘了,他们的感情不仅仅止于此。比友情和爱情更密不可分的是亲情,他们的关系如果硬要以一种感情来定义的话,那应该就是非血浓于水,但又骨血交融的亲情。
所以周聿愿意放下自己的身段去哄江寄,他在意江寄,就会选择包容他的一切。
他讨好地去牵江寄的手,和他十指交叉,顺势将生气的某人拉到自己的身边。
“下次不会了。”他捧着江寄的脸,拿鼻尖蹭他的鼻尖,想用吻去抵消江寄的怒气。
江寄虽然生着气,但周聿黏黏糊糊地亲他,直将他亲的没了脾气,伪装出来的冷淡也逐渐破碎。
他掐着周聿的腰把人拎到自己的怀里,扶着他的后脑勺,勾着他的舌尖索吻。
这两人一言不合,说着说着怎么就上嘴了呢?
车内响起黏腻的口水声,张劲厚冷冷地看着后视镜里被江寄圈在怀里的周聿,他的心脏简直掉进醋缸里。
“你就只知道哄他吗?我的生气你权当放屁是不是?”
他一张嘴,浓浓的醋味扑面而来。
.
.
.
四个人一起回到周聿的家里,凌淮西把钥匙还给了他,他本来还想赖着不走,但碍于家里只有两间房,一间主卧,一间次卧,用脚趾头想想也应该知道这两间房都不属于他。
实在没有多余的地方给他睡,凌淮西被江寄又赶走了。
凌淮西敢怒不敢言啊,可谁让他现在名不正不顺的,连个反对的话语权都没有,只得忍气吞声地离开。
而且他还有更重要的事去做,政府新承接的地皮即将公开招投标,左霆鋆对此十分重视,他准备借此打通和上面的关系,以后就相当于是给国家做事,方便后续审批文件时一路开绿灯。
这个楼盘如果成功建成,左氏就彻底坐稳了山城龙头的地位,前有百年基业支撑,后有国家保驾护航,他算是把左氏发扬光大了。
可要是做不好,左霆鋆就会被狠狠地打脸,甚至还有一些虎视眈眈的董事借此拉他下马。
为了这个招标会,左霆鋆忙得昏天黑地,也正因为得知他这么上心,周聿才起了和苏云安合作的念头,准备给予左霆鋆沉重的一击。
而周聿反击的第一步,就是利用凌淮西在左氏的身份窃取到他们的竞标文书。
IT部门的主管侵入内部网络拷贝一份电子文书,那可以说是毫不费力。
凌淮西得知周聿让他去窃取机密文件,想也没想就答应了,即使这件事以后被别人发现了,轻则能让他在行业里身败名裂,重则锒铛入狱。
他不后悔,他心甘情愿地帮助周聿。
凌淮西离开后,剩下来的江寄和张劲厚又面临了一个问题,谁睡在主卧,谁睡在次卧,这对他们来说很重要。
毕竟......主卧睡着周聿。
“凭什么我睡次卧?我不去。”
张劲厚屁股抵着主卧的房门,随手将自己的背包往里面的床上甩去,将江寄挡在门口。
“你自己家就在楼上,你不想睡次卧就回去睡,和我抢什么啊?”
他嘟嘟囔囔的,全身抗拒地往外推江寄。
江寄被他推搡着,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摆弄着自己衬衫的袖扣:“我明天本来打算回京城交接一下工作再回来,要你是这种态度的话,我突然觉得我不回京城也是可以的。”
回京城?那不就是意味着这段时间只有自己和周聿独处?
张劲厚心里的算盘打得哗哗响,盘算着这比交易到底亏不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