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能读懂我的心，那你会不会回头看我一眼？

如果你和我流的不是一样的血，那你会不会爱我一点？

如果我没有执念去找你，那你会不会将我当作陌生人擦肩而过？

如果......没有如果......

在听到穆解旭说林津年试图换血的时候，周聿无法形容自己的心情。

整个空旷的病房里，只有林津年温润的呼吸声，还有滴答，滴答，滴答，滴答......冰冷无情，渗入人骨头里的仪器声。

病床上的人脸色苍白，紧紧皱着眉头似乎陷入了沉睡，其实是一直在昏睡着没有醒来。

周聿站在病床前居高临下地看着林津年，只觉得恍惚如梦，又觉得心生可悲。

这是他的哥哥，却也是杀害他弟弟的凶手。

周聿颤抖着手拉住林津年鼻子下细细的管子，猜测他当年是不是就是这样让他弟弟丧了命？

而后手指又伸到了林津年的脖子下，微微用力试图掐死他，可指尖一触到林津年颈间有力跳动着的脉搏时，周聿瞬间失了力。

不得不承认，他下不了手，无论周聿在心底如何否认他和林津年的关系，他都悲哀地发现血缘的天性在他身体里作祟。

他想亲近林津年，这种感情无关于爱，只是长久跋涉的旅人想找一个温暖的落脚处，让那些年积累起来的伤害不再层层累加形成厚厚的茧，将他困于其中，无法自救。

周聿身形晃了晃，像是佝偻了许多，曾经在失忆期间和林津年相处的片段不断从脑海闪现过，他攥了攥拳头，缓缓抚上林津年紧锁的眉。

是有什么痛苦的事吗？连沉睡时都这么难过。

穆解旭替林津年掖了掖被子，嗓音透着疲惫的沙哑：“上个礼拜他醒了一次，醒来后知道自己瘸了，就一直不吃不喝的，趁人不注意划了自己的手腕，说是要放干自己体内的血，还说他的血很脏，他不想要了。”

“不想要了？”周聿惊愕地抬头看他，“他想自杀？”

“应该不是自杀。”

江寄给他解释，向来温柔的神色覆上了一层晦涩，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薄愠袭上心间，直到他牵住周聿的手才舒坦了点。

“他只是执念太深。”

因为执念太深，过往十几年一直在找寻自己在襁褓中就被遗弃的弟弟，而在无尽无望的找寻中，他的自责愧疚衍变成了一种执念，发誓找到弟弟后要将他占为己有私藏起来，再也不让他离开自己的视线。

可是这种变态的占有不是爱情，若再赋予上兄弟的名义，就更为世人不耻，以□□的罪名将他们钉在十字柱上，供世人唾弃谩骂，人人都能过来吐口口水，踩上一脚。

江寄叹了口气，却由衷地对林津年刮目相看：“如果放干自己的血，那也就和你没有血缘关系了，你哥这是魔怔了。”

说好听点是魔怔，爱的太深，说难听点就是精神出了问题，是个疯子。

周聿神色黯淡了下去，轻轻点了点头，神情倦怠：“我知道，可......”

可他也救不了林津年啊，他连自己都拯救不了。

额前柔软的发丝微垂，遮掩住了周聿低头注视着林津年的眸光，可江寄隐约在他脸上好像看到一丝的柔情。

穆解旭静静地听着他们的对话，垂在身侧的手紧了又紧，内心似乎在挣扎着有什么话要讲。

“周聿，有件事我想......”

“你们是谁？”病房门口一个行色匆匆的女人惊讶地看着周聿他们，打断穆解旭的话。

穆解旭脸色倏地僵住，缓了缓心绪，笑着回答林夫人：“这是林哥的朋友，来看看他。”

“哦，津年的朋友啊。”

林夫人将手里的包放在桌上，拿起杯子准备给周聿他们倒水。

“怎么不坐着说话呢？连杯水都不给倒，小穆你也真是的。”

她絮絮叨叨地念着穆解旭，明明挎着名牌包包，顶着一身华丽精致的装扮，走入病房里却仿佛摇身一变，成了操劳的老母亲，虽然她只是个后妈。

“津年他爸刚汇报完外访工作，正在过来的路上，等会儿一起见见吧。”

林津年的......爸爸......

周聿攥着纸杯的手忍不住收紧，泛白的指尖都在透露着他的紧张和害怕。

突然一只温热的掌心覆在他手上，安抚地轻轻捏了捏。

“不了，阿姨，我们待会儿有约了。”江寄礼貌得体地婉拒了林夫人。

周聿舒了一口气，感激地看向江寄，穆解旭也吓得赶紧替他们打掩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