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锦玉不敢看他炽热的眼睛,她垂下眼帘,树上的鸟儿不再叫,叮咚的溪水不再流,只有心跳声,也不知是她的还是他的,砰砰地响。
“你一定是愿意的,对吧?”耳边响起期冀而肯定的声音。
花锦玉没回答,只是回望着他,在他的眼睛里,是自己粲然的笑容。
心意相通,便再不必多说什么,石崇封心中狂喜,将她拉起抱住。
被宽厚的胸膛裹挟着,花锦玉闭上眼睛轻轻回抱住他。
两人腻腻歪歪地在溪边散步嬉笑,直到天色低沉,才惊觉误了时辰。
此时,花锦怡正向城外赶去。
花知巧虽然知道石家的家风颇为正派,也不大放心花锦玉晚归,想来二人总是去城外不远处游玩,便叫她出城迎一迎。
天色渐晚,城门口来往行人车辆不少,她怕与花锦玉两人错过,便边走边四处张望寻找。
人群里,一个身影与她侧肩而过。
那人一手牵马,一手执剑,头上带着帷帽,身形比石崇封还要高挑,站在人群里露出一截,宽背窄腰,步履轻盈。
一阵微风拂过,轻吹起帷帽一角,花锦怡霎时间与一双桃花眼对上。
她强装镇定,快步走出城门。
那双眼睛除了清冷有力之外倒是没什么特别,但那人脸上不是别的,是与陆名一样的鬼面具!
鬼面人竟然来了浔州城!
花锦怡的灵魂都要被吓得飞出去了,脑袋嗡嗡地响,只觉得天旋地转、脚步虚浮,勉强维持镇定,头也不回地向前走。
突然,一只手拍在她的肩膀,吓得她心脏猛地一跳,险些从嗓子蹿出去。
缓缓回头,却见是石崇封和花锦玉两人。
“锦怡,你想什么呢?叫了你好几声都没反应。”
“没有…正要去迎你们回家。”花锦怡开口,声音里有不易察觉的颤抖。
石崇封瞧出奇怪,关切道:“你脸色怎么这么不好?快先喝口水顺顺气。”
何止是脸色惨白,她的脑门沁着虚汗,一副极为不适的样子。
石崇封从马上解下水囊,扶着她靠在城墙边喝了两口水。
花锦怡唯恐此时进门又与那鬼面人碰上,正好在城门外歇一歇,于是定了定心神说道:“没有大碍,可能起的猛些,适才眼前一黑,缓一缓咱们再进城。”
三人歇了好半天才返回家中。
夜幕降临,花锦怡心中难安,找上林雨亭和花知巧仔细商议。
“我心中实在不安,若是被那鬼面人碰上,整个镖局都有危险。”花锦怡惴惴不安。
“别怕,他也不一定是来寻你的。”花知巧看她精神紧绷,连忙宽慰。
林雨亭眉头微蹙,冷静地说:“是与不是都要万分小心。敌暗我明,为今之计只能暂避锋芒。”
花锦怡心里也是这样想的,陆名已死,但其他鬼面人武艺必然也十分高超,若是被他撞见,她自己被挟持事小,就怕殃及镖局众人。
她无法再承受一次切肤之痛了。
“我得马上离开浔州城。”花锦怡下定决心。
几人沉默,离开去哪能安全?
花知巧灵机一动:“正巧明日石家有批货要送往裕州,你可以乔装跟着队伍到裕州去,那里有一处可以安顿。”
就在裕州城外的风雨岭,山中住着他们的师兄姜恭,有师兄照看,总比她自己单打独斗更安全。
林雨亭赞同:“也好,正巧师兄于剑术颇有研究,锦怡便安心住下,与他多学些武艺。”
如此一说,花锦怡更想去了,如今的武艺应对宵小倒是可以,但若是遇到鬼面人,恐怕一招也招架不住。
临行前,她忐忑嘱咐道:“不知他们是已经摸到了我在这里,还是恰巧途经浔州,我明日随车队一起走后,你们也务必小心。”
花知巧明白其中利害,郑重应允,又再三叮嘱:“避祸自然不比在家,吃些苦就多忍耐些吧。”
这一路需要轻装简行,花知巧只能连夜为她准备了些碎银和衣物。
第二日天刚亮,她便换了男子衣服,混在队伍里出了城。
一路晃晃悠悠到达裕州,队伍威武,路上零星的山匪不敢打劫,一路平安无事抵达裕州,花锦怡按照林雨亭画的地形图,摸索到了姜恭的住所。
山间被人开辟出一块空地,用树枝做成的栅栏围起来,墙边竖着练武的器具和晾衣杆等用品,院子里有些绿菜果树,中央是一间略显简陋的泥草屋。
“姜伯在吗?”花锦怡扯开嗓子喊。
草屋附近只偶尔有些樵夫路过,一听到年轻女子的叫喊声,姜恭疑惑,不知道还有谁人认识他。
“何人?进来说话。”
花锦怡未见到人,但姜恭浑厚的声音却仿佛就在她耳边,好像要将她的身心穿透。
她约莫着这位姜伯父必定内功深厚,更感敬畏,连忙推门进屋。
姜恭正端坐在竹椅之上,身上穿的只是寻常贩夫走卒所穿的短打,右臂的袖子扎紧,竟是少了一条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