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你衣服冰着了。”他眼神闪了下,问:“你喊我做什么?”
白应初不知从哪掏出一只小巧的护手霜扔给他,“拿着,擦手的。”
姜雨冬天手搓衣服,即便有温水,手背皮肤干燥泛红,指甲盖周围长了一圈倒刺,天气再冷点就会长冻疮。
他平时糙惯了,加上在酒吧上班有暖气,没想着照顾自己这双手。
但他也不是一直都这么糙的,以前他妈还在的时候,没少吵着他抹护手霜,他那时候很懒,嘴上说着知道了,身体迟迟不动弹。
想到这里,他低落的情绪转瞬即逝,很快美滋滋地旋开盖,挤了一坨在手背,刚要揉开,眼睛往旁边瞄了瞄,然后飞快蹭了下白应初垂落在身侧的手。
冰凉的触感一触即离,白应初反应过来,手背已经多了一小团白色的膏体,像抹化不开的白色颜料,存在感难以忽视。
他垂眼看姜雨,眼帘半阖,显出几分冷淡来,没说话。
姜雨一无所觉,乌亮的眼眸亮亮的:“挤多了,给你匀点儿。”
不多时,两人的手上染上了同样的气息,如寒冷的雪霜落在手心融化了,余下清冽淡香。
回去的路上,白应初拨了个号码。
“应初?”对面女声沉稳中带了点惊讶。
“小姨,最近身体怎么样?”
寒暄几句,白应初说:“我想了解高中生休学转学的事。”
周日晚上九点半,一辆红色卡宴出现在酒吧门口,钥匙扔给泊车服务生,魏涛下了车,边走边打电话。
“怕你放鸽子,老子自己来了,就之前那家微光酒吧。”
白应初:“……你先从那出来,我马上到。”
魏涛纳闷:“你提前订了别的地方?”
半小时后,他和白应初坐在酒吧对面的一家饭店,盯着桌上热气蒸腾的野山菌鸡汤,狐疑:“你不是最讨厌这些菌子吗?”
桌上还有别的菜,白应初说要帮人打包,顺便选了这地方,魏涛今晚没喝到酒,吃了顿营养汤,胃却好受不少,因着有事要说,把这点小细节压下了。
“我爹逼我去公司当牛马,不然就要把我打包送国外,这哪成?我忙着呢,没时间应付他。”魏涛说:“你这附近不是有套房么,寒假收留收留我呗。”
白应初跟魏涛他爹见过几面,老头年纪大了,性子古板,魏涛是老来得子,急于求成想让他做出点成就。
白应初:“你能忙什么,忙着和十个八个姑娘谈恋爱?”
“又不是同时……你重点搁哪儿呢,我要是住你那儿,我爹肯定不会上门逮人。”
魏涛这人做兄弟倒不错,但在感情方面是个浪荡子,兴趣来的快去的也快。
白应初和魏涛从小到大的交情了,这点事不至于不答应:“最多住一周,寒假前离开,别带人进去。”
“放心,就给我打个掩护。”魏涛喝了口汤说,畅想道:“到时候你创业开公司,我做大股东,有成绩给老头子交差,我就彻底自由了。”
白应初不关心他自由:“房租要两张金业黑卡。”
晚上十一点多,在酒吧上班的姜雨接到一个电话。
“外卖到了。”
听到熟悉的声音,姜雨抿嘴一笑:“马上就来。”
服务生休息的时间是岔开的,姜雨本想把白应初带进休息室,跟自己一起吃,没想到被拒绝了。
白应初:“我来送饭,不多留。”
姜雨差点忘了自己是酒吧打工的,和大学生的作息是不一样的,闻言点点头说:“是很晚了,你回去休息,以后也不用亲自送。”
白应初察觉到他情绪很轻微的起伏,盯着他的眼睛看了会儿,摸了摸大衣口袋。
“伸手。”
姜雨听话摊开手,手心多出一个小小的正方块,和那天在衣服口袋发现的巧克力一样。
姜雨其实对巧克力的兴趣一般,带着苦味的东西他总吃不出好赖,可不知为什么,收到这块,他有些酸酸的心脏,忽然变得充盈而饱满。
他看向白应初。
两人站着的地方离舞池远,灯光很暗,姜雨却能看清白应初的脸,他皮肤白,在昏暗的光线里泛着冷调的白。
姜雨忽然朝白应初靠近一步,毫无预兆地抬起手,在碰到白应初脸的前一秒,手腕被不轻不重地捉住,热麻麻的触感传来。
“当着我的面偷袭?”白应初说。
姜雨:“没。”
白应初挑眉,他没放手,姜雨也没后退,他等着他解释。
姜雨手上没得逞,反而将脸凑了过来,白应初呼吸一滞,正要说什么,就听姜雨充满无辜的声音道:“你眼睫毛粘眼角了,我没看错。”
白应初:“……”
他微眯起狭长眼眸,将姜雨这张脸上的表情看了个遍,眸底暗光浮动。
“姜雨。”
“啊?”他下意识挺直腰板。
“你是直男吗?”
低沉的嗓音带着质问的冷意。
姜雨心下一跳,瞪大眼睛说:“不,不是啊。”
白应初冷冷松手,拉开两人距离,转身就走。
姜雨:“你睫毛——”
他声音在身后有些吵,白应初脚步加快,身影消失在酒吧入口。
姜雨怦怦乱跳的心脏缓和些许。
仿佛是错觉,白应初刚才那个眼神,和平时截然不同,很凶,很有压迫感,像要揍人的前兆。
可是……
很带感。
姜雨垂下的眼睛掩盖了自己不曾察觉的炽热,摊开另一只手,攥在手心的巧克力变了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