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姜雨是出钱的金主,就算姜雨也很想和他待一块,他不至于没日没夜地守着他。
昏暗的灯光在冬夜透出几分暖意,一高一矮两人的身影被拉长,阴影重合。
姜雨接过白应初递来的糖葫芦:“你又订了街头那家酒店?”
白应初:“嗯。”
心里有猜疑,姜雨不会藏着掖着,左右瞧了瞧,靠近他压低声儿道:“你说实话,是不是不小心欠了网贷高利贷之类的,这几天来躲债的?”
白应初微妙地看了他一眼,“不是,但我确实有事,先回酒店,下班后去你那儿再说。”
姜雨点头,暂时放下心,反应过来发觉他紧挨着白应初,脑袋差点蹭上他肩膀,立刻反应极大地后退一步,垂眼磕磕巴巴说:“知、知道了。”
白应初送完宵夜离开,高挺的背影在寂静的人行道上显得格外冷肃。
亮晶晶的红色糖衣不小心黏在手上,姜雨看着那道身影,抬手放到了唇边,探出舌尖舔了舔。
甜滋滋的。
第二天下午,出租屋再次迎来了客人。
张泉请假没回,姜雨烧了壶开水,四处找东西招待人,最后发现连一个苹果橘子都没有,他自己没有吃水果的习惯,上次吃到在前天,白应初在酒吧点了个果盘,吃到一半,是姜雨帮忙解决了。
姜雨把纸杯塞白应初手里暖,自己也捧着一杯。
白应初:“这两天学校放假。”
姜雨抿了口水,正想接一句你什么时候走,就听白应说:“蒋齐风有大把空闲。”
“咳咳。”姜雨冷不丁被呛了下,“提他干什么?”
白应初淡声说:“他会来找你。”
“既然已经断了,我就不会跟他掰扯。”姜雨严肃着脸表态,随即意识到什么,脸色变得不自然,“你很介意吗?”
语气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期待。
他在期待什么?
姜雨搓搓指尖,心里早就有了答案。
白应初:“听说他被人骗了钱,我担心他从你身上下手,频繁来骚扰你。”
姜雨有点失落,又对白应初对自己的在意感到开心,闻言迅速道:“我又不是警察,找我没用。”
他压根儿没去想蒋齐风上当受骗的下场。
白应初摩挲了下掌心发热的纸杯,视线落在姜雨放在膝盖的手指上。
“就因为这个整天守着我,担心我?”姜雨多说两句,嘴角不自觉翘起:“没必要,我不是随便就能欺负的。”
要是搬到大点的房子,白应初能留这儿过夜,想怎么守就怎么守,不用再去酒店了。
不过张泉已经帮他介绍了几个靠谱的中介,也选中了两个差不多的房子,等有空他就去看房。
“今晚不去酒店,在你这睡一下。”白应初问:“有指甲剪吗?”
姜雨还没从前一句话中回神,身体自发行动起来,跑去卧室找出指甲剪给白应初。
冷静过后,他才反应过来,白应初在他这儿过夜也没什么好激动的,他是要上夜班的。
白应初不知道他在遗憾什么,对着姜雨伸手:“手给我。”
姜雨直愣愣地把一只手送过去,五指并紧,纤瘦的指尖翘起一个不可思议的弧度,薄得像一片纸。
“张开。”白应初拨了拨他手指。
想到某个难以言喻的梦境,姜雨脑海空白一瞬,一只手从纸片变成僵硬的鸡爪,任他摆布。
白应初很轻地笑了下,然后捏住,低头专注给他修理不平整的指甲,再把倒刺一一剪掉。
十个指甲盖变得平滑修整,配上细长的手指,很是清秀好看,两人手指相交的位置熏出了热汗,不知是谁的。
“护手霜呢?”
姜雨在兜里摸摸,掏出一只带着温度的护手霜,白应初挤出一坨在他手背上。
“我、我自己来。”姜雨面上微热。
“你抹不匀,不好吸收。”白应初看他一眼,“不想让我碰?指甲都剪了的。”
姜雨缩回来的双手猛地往前送了送:“……让的。”
宽大的手掌随即包裹住姜雨略显清瘦的手,手背青筋延伸到腕骨,白应初垂着眼,认真照顾过姜雨的每一根手指,轻轻揉捏,交织的动作透着无端色气。
白应初的指尖温柔地撩拨过姜雨指根缝隙,带过一阵酥麻,电流般的触感从手上流经心脏,跳跃到大脑,姜雨头皮几乎炸开。
他蓦地抽回手站起身。
“怎么了?”白应初明知故问。
“我去厨房。”姜雨端着一张大红脸,转身要走。
“干什么?”
“上厕所。”
“……”
“砰”地关门声响,白应初特意看了眼。
嗯,进的是卫生间。
阴冷干燥的卫生间让姜雨脑子清醒了许多,他摊开双手反复观摩,每一处仿佛还残留着另一个人的温度。
姜雨回头看了眼关紧的门,做贼般整张脸埋入手心,狠狠地蹭了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