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为先还维持着刚才出掌的姿势,眼中却尽是阴沉。
“李思。”陆为先向他走来,李思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却深感不妙,忍不住向后退了几步。
“李思,刚才那招,谁教你的?”
“……什么?”什么招,他干什么了?
陆为先极具威严地走来,将李思笼在阴影里,语气听来愠怒:“我未曾教过你这般狡猾的招数,谁教你的?”
电光火石之间,李思才察觉过来,当即便跪了下来,对着陆为先磕头,“是、是李思自己想的!”
“你想的?
“公、公子,有道是兵不厌诈,李、李思自知愚钝,实在!实在不知如何让公子出第二只手……”
“公子……”李思抬起头来,却是泪如雨下,“李思错了……”
陆为先招架不住他的眼泪攻势,想说的话都卡在喉咙里,且根本不是李思打得够不够堂堂正正的问题,而是……胸口处又再度泛起疼痛,陆为先只好作罢:“……算了,你练功去罢。”
说完,放了两柱香便离去。
练功完毕,李思看着陆为先紧闭的房门,也不敢去招惹陆为先,灰头土脸地回了自己的小屋中。
他细心地设置了机关,以防陆为先到访,关上门后就奔去床边,捧着香炉就开始哭:“呜呜呜,他又罚我了!”
在他呜呜的哭声中,香炉的小盖被顶开,一个蛇头探了出来,伸出尾巴为他擦去眼泪:“怎么了,你又做错了什么?”
“您怎又说我错了!”李思惊讶地瞪大双眼,“是他,是他不好!”
然后哽咽着说了事情经过。
“……”
听李思说完,小蛇替他擦泪的动作一顿,若有所思。这几刻的走神让李思不满,吵着闹着求安慰,他对李思的撒娇无可奈何,忽然叹了一声。
下一刻,香炉周边紫黑色妖雾缭绕,雾气蜿蜒攀岩,慢慢勾勒出人的模样,不过到了面容处,却模模糊糊看不清楚。
李思兴高采烈地扑到他怀中,在陆为先手下受苦受难的这一年,唯有他的怀抱才能抚慰自己受伤的心灵。
柔软温暖的手一下又一下地抚摸少年单薄的身体,他说:“不管他如何该死,总归是认真教你的,不要这般娇气。”
“不要,母亲,我又难受了。”李思说,委屈巴巴。
“好了,好了,小思乖……”他轻声作哄,如过去无数次李思发作时那样安抚他,直到李思在他怀中睡去。
夜里山林静谧无人言,李思白天同陆为先过招,又撑着熬过体内真气紊乱的痛苦,早已疲惫不堪,睡得极熟。
而另一房中,陆为先给他留下了两柱香便将自己关回房中打坐以定心神,闭上眼却是李思出招的模样。
常年不为他物而变动的冷峻面容破裂,露出了痛苦难忍的神色。
少年身骨柔软,招式生涩,唯有后头那出其不意的一招让人眼前一亮。
呼吸即刻变得乱了,脑海中李思的面容虚幻似梦,恍然间变化成了另一人的样子。
比李思还要大一点的年纪,性子却是如出一辙的活泼灵动,在他手下过不了三招就要耍赖,专门使些狡猾刁钻的招数来赢。
他的身体也像李思般柔软得仿佛没有骨头,滑过他手掌如触电般让人心头一颤,陆为先握紧了手掌,试图牢牢抓住眼前这如烟雾般虚无缥缈的
人。
手一抓空,他听见那人笑道:
“不要妄想抓住我。”
“我可没那么容易被俘。”
轻飘飘的语句,却如火引般子点燃陆为先心中的怒火。
怒火中烧,身体里的灵力也以无法抵挡之势从身体里爆发开,迅速以他为中心蔓延,震慑到潜藏在屋外扰他定心的人。
他连连后退,一道血痕沿着唇边落下。
什么……?
抬眼望去,草屋的门都被震开,陆为先执着长剑,冠带顺着长发滑落,发丝微微粘在他的脸边,稍一往上即可看见他极具侵略性的双眼。
不好,他走火入魔了。
当下警铃大作,他来不及思考,转身就要逃跑,长剑“唰”一下从身后飞来阻挡去路,一回头就已对上发狂的陆为先,下意识便出掌与之对打起来。
陆为先轻而易举地化解了他的攻势,试图将他揽进怀中,他怎能让他如愿?二人很快就扭打纠缠在一块儿。
交战中他很快落入下风,打得异常吃力,他不是李思,用不着手下留情,何况陆为先正在发狂毫无理智,招招都想置他于死地。
“去哪?嗯?”
把人打得负伤后退,又被这个动作激怒,陆为先冷笑,长剑飞回他的头顶,慢慢化成软链,他不可置信地盯着那把剑,恐慌侵袭了全身。
黑暗中陆为先再无修士的端庄模样,长发披散如同鬼魅。
“这下,看我能不能看清你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