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停语几次尝试迈步,又不得不收回步子,目之所及,这里实在没地方落脚。
空啤酒瓶子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地板上粘黏着啤酒残液,形成污渍,满地脏污。用过的纸巾,吃剩的食品、零食散落一地。喷溅的血迹也遍地都是,血脚印几乎布满整个角落,现场一片狼藉。
二楼的空间不大,不远处的浅棕色沙发上乱放着各种待洗的衣物,堆积成山。沙发前的木质茶几上摆满了吃剩的零食,饭菜以及喝剩的饮料。饭菜汤汁顺着茶几边缘滴落,淌了一地,已经干涸。茶几桌角下扔着各式各样、五花八门的泡面桶,上面还时不时飘飞着苍蝇蚊虫。
夏天天气炎热,室内窗户紧闭,窗下是一张双人床,床上的夏凉被凌乱丢在一角。空气中萦绕着食物腐烂、发酵的酸臭味,越走近,臭味直钻脑仁,熏得人睁不开眼睛,眼泪直冒。
“嚯,挺能造呀。”方遇安开口评价。
“师...哕...姐...哕”凌惜言像是做出了人生的重大决定,步履蹒跚,再次爬上二楼,在看清满地垃圾后又忍不住,“哕...”
“算姐求你,别一边叫我,一边吐,你去外面等着吧。”他现在这个样子恐怕只会给现场增添新的麻烦。
得了赦令的凌惜言也没再勉强,不带一丝留恋,再次狂奔下楼。
张警官尴尬笑笑,笑得一脸憨厚,挠挠头,“我们都习惯了,不过这个味道确实不好受。”比较之下,面前的二人倒是没太被影响。
言归正传,肖停语问起:“麻烦和我们说一下死者生前以及被发现时的状况吧。”
张警官开始解说当时情况。
发现人是当地的一个名叫张楚的姑娘。
死者叫柳云秀,生前是卖化妆品的。她隔三岔五就会去市里进货,张楚曾向死者订购过一款化妆品。原本商定好昨天来拿货,所以早上来过一趟,但门店没开门,于是折回家了。
这期间张楚曾试着给柳云秀发信息,但对方没回,又因为先前已经向死者付过钱,所以担心老板不认。等到临近中午时,门还是关着的,直到敲门时才发现门压根就没锁。张楚一推开门,见到一楼混乱场面,当时被吓得不轻。加上周遭店面都开着,又在街边,这事立马就传开了。
张警官询问过一些在附近开店的店主,他们都声称在前一天傍晚见过柳云秀。至于晚上的话,附近店铺都是当地人开的,加上这里治安不错,一到晚上他们就会统统关门回家,所以没有人注意到这边的动静,初步预估是在半夜发生的事。
这时,方遇安已经从厨房走了出来,“凶器是厨房的菜刀吗?我看厨房刀架上没有刀,看状况像是激情犯罪。”
先前只顾着二楼狼藉,肖停语这会儿才发现,通往二楼的木制楼梯扶手上有数道刀痕,棕红色木制扶手露出内里木色,刀痕是新的。
方遇安的猜测大概是对的,肖停语又问张警官,“死者有什么仇家吗?”
张警官张了张嘴,而后才说道,“住在这儿的人叫柳云秀,外地人,32岁,是五年前才搬来双木镇的。据走访了解,她平时和邻里交往不深。”
“不过附近的邻里普遍反映,柳云秀的私生活挺不检点的,这几年不断有别人家的老婆找上门,与她发生争吵。本村的,外地的,前几年还甚至发生过被砸店的情况。关于那个砸店的女的,我们已经对她进行了相关询问,但她没有作案时间,基本可以排除了。”
方遇安:“死者有丢什么东西吗?”
“除了手机我们还没有找到,死者的钱财首饰都还好好的。”说到这,张警官表情不太好看,面露苦涩,“门窗没有被撬开的痕迹,除此之外,现场脚印太杂乱了,这个环境你们也看到,脏乱差,提取起来相当麻烦,会花费不少时间。”
肖停语提及先前检查过的二楼卫生间,洗漱用品之类的都只有一套,“死者是独居?”
“我们没听说她和什么人住在一起,附近的人也没见过,不过通过问询附近的早餐店,有店员表示过,柳云秀最近几天买的早餐都是双人份的。”
“照这么说,当时的二楼很可能藏着其他人。”方遇安猜测,“这样的话,要先找到那个最近和她同居的人。”说完眼睛瞄着肖停语,像是在问她,这里是否有问题。
肖停语摇摇头,最后请求张警官,“那个,我想去看看尸体,不知道方不方便?”
张警官却在此刻垂下头,一脸为难。
方遇安察觉到不对,“怎么了?是不方便吗?”
“这个请你们放心,只是看一看,有关信息我们不会外传的。”肖停语一再保证。
“不,不是。”张警官静默片刻,终于开口,“是因为我们到现在也没找到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