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气如风,直刺而来。
骆明川运气掌风,排山倒海般催逼而来。
忽地,江浸月脚踝一顿,像是被什么东西死死抓住,竟动弹不得分毫。
幸好她身体柔韧,下腰躲过,与此同时,脚踝上的缠缚也渐渐减弱。
她腰身向左转,一个旋身脱离了交锋之处。
被拽住的脚踝却久久使不上力来。
她先天左脚有残缺,偶尔会使不上力,灵气运行时也会有些不通。
一切都在向她不期望的方向发展。
骆明川并不是普通的阵师,她挟持不了他。
那火焰仍在身上“燃烧”着,她仿佛变成了一只浴火的精灵。
游离的火焰离她的剑却有一段距离,像是勾勒着它的轮廓慢慢才聚拢回剑身。
江浸月猛地抬头,看向对面的烛链处。
那里是没有波及到地方。
烛火跃动着,那里的蜡烛,明显要比她周身的这些要短。
一道细微的电流蹿过灵台。
她抬起左手,一团灵气凝于指尖,那火苗被驱至一寸远,直到灵气耗尽又回到了指尖。
原来如此。
怪不得那红烛剑砍不断,那火焰会在她身上“燃烧”。
江浸月闭上眼前,看到白华和骆明川神色一变。
很好,她赌对了。
源源不断的灵气被纳入灵台,在外人眼里,在她身上燃烧的火焰几乎刹那间消失了。
但布置阵法的人知道,火焰并没有消失。
那是骆明川在几年前冒着被魔族杀死的风险从庇邪取出的太阴真火。
太阴真火以灵气为燃料,是一种专门针对灵体的先天火焰。
火焰进入到体内的瞬间,江浸月仿佛听到灵魂深处传来了烧木材时的噼啪声。
针扎般密集的疼痛如急雨打在身上。
她身体不受控制地痉挛着,火焰在经脉中窜动,疼痛愈发难以忍受。
江浸月猛地睁开眼,两行泪水从空洞的眼睛中流落。
短时间内承受了如此剧烈的痛苦,她几乎麻木,脸上的表情也定格在了瞬间。
满室烛光骤然熄灭,一片黑暗中,唯余她双眼中喷出的火焰仍绽放光芒。
体内的经脉撕裂又复原,在生与死之间挣扎。
白华想要上前阻止,却被骆明川阻止了脚步。
“来不及了,结局如何,只凭她自己造化。”
不知过了多久。
一种刺骨的寒凉忽然取代了灼痛,江浸月眼中的火焰也由红向幽暗深沉的蓝色转变。
忽地,那火焰一瞬通明,白色的火光如清水细纱般在空中柔软地飘动着,那股包容而又温吞的力量蔓延至她的头发。
木簪落地,火焰包裹着她的头发,仿佛在水中游曳。
衣袖被转瞬即逝的火光灼烧干净,露出她肌肉流畅的手臂。
手臂上蓝紫色的纹路由上自下攀缠着,变幻着由白到蓝的光芒。
江浸月面无表情,她脚蹬铁链,燃烧着火焰的灵力喷涌而出,一圈击碎了那困住女孩的牢笼。
可惜,为时已晚了。
神志回归前,江浸月只在一旁站着。
许母坐在笼子里以手覆面,白华和骆明川则站在一旁。
空气中燃烧的唯余沉默。
所有人的眼中只有那跃动的白色影子。
江浸月的理智渐渐回拢,她看着那阵法中渐渐消失的液体先是怔愣了好一会。
直到她意识到那是什么。
“啊————!”
她粗着嗓子撕心裂肺地喊着。
不仅仅是为了那个孩子,也为慢一步的自己。
喊完,她立刻恢复了冷静,速度之快令人发指。
仿佛只是眨眼间,那个崩溃大喊的女子就变成了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
江浸月捡起遗落的发簪,头发暂时挽不上。
她只好理顺那飘扬的头发,将其放在脖颈右侧。
“这个孩子,不会是被选中的唯一一个。”
她侧着脸,瞳孔挂在那如刀尖般锐利的眼尾处,斜刺进白华心里。
深沉的嗓音震动在门室之内,仿佛鼓槌敲打在众人的心尖。
“只要我还活着,就不会放弃寻找,你阻止不了我。”
她大步离开,也带走了唯一的光源。
“啧啧啧,现在的年轻人,就是太容易冲动。”
骆明川点燃了火折子,悠悠火光照在他嶙峋的老脸上,颇为滑稽。
“嘿嘿,还好老夫早有准备。”
他身形一转。
“哎呀,庄主您的脸简直比这屋子还黑,老夫的火折子都要照不见您了。”
“……闭嘴。”
“那过后老夫还要不要给那姑娘诊治一下?太阴真火可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了的,说不定——”
“该怎么治就怎么治,废话少说,去前边开路。”
“好嘞,那这位大姐,您也请?”
许母愣在原地,困住她的那道光幕早已经被江浸月那到攻击的余波震碎了。
“放心,老夫保证,二层的环境可比你住的那个破院子要好得多呐。”
她最后看了眼火焰余光中那模糊的台子。
不知是使了什么机关巧术,那上面已经没有一点属于两个孩子的部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