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什么时候出发?”
需要做的事情十分繁杂,骆明川没想到她答应得如此快,连忙拱手答道:
“能让人通过的阵们,老夫还需要准备一些时日,落脚地的挑选也是个问题,到时老夫会将子石分布的地图交予姑娘抉择。”
除出了寰宇塔,夜还深着。
蝉鸣嘶嘶,凉风拂面。
江浸月走回了院子,她回头打量了一番,故意装作没看到白华一闪而过的衣角。
探听秘密,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她勾唇笑了笑,薄薄的嘴唇在月光的照射下如涂了口脂一般,上面干涸的纹路几近于无。
翌日一早,江浸月刚运行完一个大周天,吐出浊气时,忽见窗外闪过一个人影。
“谁?我不是说过,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靠近我的房间吗?”
江浸月打开窗户,正要慌忙逃窜的巧喜儿连忙转过身,行了礼。
“夫人,同您一起回来的那个妇人要收拾东西离开了,我想您可能对这件事感兴趣……”
巧喜儿低着头,眼睛却不断偷偷往上描。
江浸月不太喜欢她没有边界的试探,但她说的这件事,她确实很感兴趣……
打开桌上的妆匣,她拿起一只金簪端详了会,后又放回匣子,取出了更朴素一点点银钗。
“你的心思很细腻,耳朵也很灵,下次,我会告诉你该盯着谁的。”
“多、多谢夫人夸奖,奴婢不该擅自揣摩您的想法。”
巧喜儿一时不懂她的意思,正要跪下,被江浸月一把拽住了胳膊:
“我说过,不要跪,你做的很好,拿着。”
银钗被塞进手里,巧喜儿神色一缓,再三确认江浸月的神情后才欢喜地收下:
“多谢夫人。”
将人打发走,江浸月才整理了下仪容出门。
得知许母的位置,她大步走向了院门。
令人意外的是,白华和骆明川竟也在。
短短几天,那个看起来还处于中年的女人就已经长出了白发,脸上的沟壑更深了些,老态已显。
她坐在一头毛驴上,驴背上绑着行囊。
骆明川告诉江浸月,在寰宇塔中,徐良娣身上的魔丹提前消融。
她已经不具备任何威胁,而寿数也只剩下了两个月,庄主便允许她归家。
只是她说自己已经无家可归,向求庄主求来了一头毛驴和一些银粮,想去山庄外的世界看看。
徐良娣,这还是江浸月第一次听到她的名字。
和这个可悲的女人的一生一样,她的名字上也总是附带着对别人期望的影子。
而她也只对其冠以许五六母亲的身份,从未正眼看一看这个貌似懦弱毫无存在感的妇人。
江浸月看四下没有家仆,便走上前去。
“大娘,山庄外……魔族肆虐,鲜少有人烟,您去到外面,或许只能见到魔气蔽日,荒山空村,没有什么好看的。”
不想徐良娣笑了笑,仍然坚持自己的选择:
“魔族再可怕,也没有这个困住我大半辈子的庄子可怕。”
徐良娣望向了天边若隐若现的朝阳,她笑了,眼含热泪。
“我这辈子见过的唯一一个魔族,就是我的阿罗。她杀死了我的儿子,丈夫,但我一点也不怨她,这都是他们应得的报应。
我还要感谢她,谢谢她给了我这颗魔丹,若不是它,我就算活下来也只是个残废。
现在它给我重新站在这片土地上的机会,那我就一定要走,走得越远越好。”
她神情一瞬恍惚,眼神像是穿透天边云霞,望向了唯心可见的远方。
“我要启程了。”
她骑着毛驴,没有再回头看。
远方红日升起,光芒推开稀薄的云雾,落在大地上。
山庄里的夏日清晨总是微凉的。
江浸月拢了拢衣裳,转身离去。
一双褐色的马靴映入她眼帘。
白华穿着和昨日一样的衣裳,只是多了些褶皱,看起来一夜未换的样子。
恐怕是为徐良娣的事忙了许久,又或许也琢磨着她昨夜的可疑行迹。
“东西收拾好了吗?需不需要我叫人帮忙?”
江浸月故意大步走着,看他跟得匆忙,一双眼睛盯在自己身上。
她一个顿步停下,白华险些撞上假石山。
“实在抱歉,我忙着修炼,搬家的事等晌午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