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长贵点头,“略知一二,先前湖月楼掌柜派人送过请帖来,说是瑶台月宴,草民无意与他交好,便没有理会,后来他又派人来说瑶台月宴每月都有,草民想去便拿着请帖去即可。”
“瑶台月宴?那程掌柜的请帖可还在?他有说是什么时候吗?”迟鸢有些好奇的问道。
“在的,他们并没有说什么时候,”程长贵说完从怀里掏出了一枚精致的形似朝颜花的烧蓝小花,花尾却是淡淡的粉色,粉白两色的碗状花瓣美丽得让人移不开眼。
“夕颜花,形似朝颜,却是剧毒,种子更甚,”迟昱拿过来,看了一眼后,递还给了迟鸢。
“不知此牌有何寓意,程掌柜便先收好,不到万一不要拿出来,”迟鸢听完迟昱的解释后想了一会嘱咐道。
越到湖月楼,街上百姓更多了,三五成群在一起感慨着,“怕是来迟了,没机会见识到一掷千金为博得美人摘面纱的场景,”“也许是来的时间不对,咱们先去逛逛,听说除了湖月楼,还有千芳阁也值得去看!”“诶诶,走走走!”
一条街上都弥漫着香粉的味道,入眼的是五层高楼,外墙上栩栩如生的木雕从高高的飞檐直到一层屋檐,层层灯笼高挂,照的周围亮如白昼,台阶上各色华服的人接连走过,门口别出心裁的以花为门,仔细一看,木雕花门与门口的花想连,跨过门槛,屏风遮挡,门内人影若隐若现,靡靡丝竹之音透过奢华的高楼传出来,无一不令人遐想。
“鸢儿,这儿你就不用进去了,我和程掌柜带人进去去即可,你的打扮不太方便,”迟昱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后,又看了一眼迟鸢,说道。
迟鸢点头,马车停在湖月楼门口,从台阶上走下来两个门童殷勤的跑了下来,在酒楼换了一身衣服的迟昱俊朗挺拔的身姿把本就华贵的绫罗穿的更是风度翩翩,下马车的时候台阶上的人都停了下来,侧目看着迟昱和跟在他身边的随从。
“回去吧,带我去衣馆,”迟鸢想了想还是不能坐以待毙,等待从来都是最磨人心智的。
车夫应了一声,驾着马车便往回走了,没多时,“小姐,衣馆到了。”
“劳你替我买一件等身量的男装,要上等料子的,”迟鸢说着把荷包递给了车夫。
“小姐可有中意的颜色?”
“不要大红大紫等艳丽之色,其他的都可以。”
迟鸢看着车夫进了衣馆,轻轻挑起一角帘子,周围清一色的衣馆,临街的铺面用高高的衣杆挂了起来,各色各式的衣裙在烛光下倒有别样的美丽,手挽着手,打扮得精致美丽的女子笑着一家一家的看着,身后跟着提着各样包装的随从,也有在烛光下裁衣改衣的裁衣人,没想到入夜的元江连衣馆也这般热闹。
一刻钟左右,车夫便买好衣服,迟鸢并没有打开,而是让他带自己回长福酒楼,等到的时候,晕过去的程一早已醒来,看见去而复返的迟鸢还有些欣喜,“小姐的事情处理好了?”
迟鸢摇头,“你去寻五六个人,衣着打扮要低调又要看起来不是寻常人家,找到了来院里等我,”安排好程一以后,迟鸢又转头说道,“竹儿,帮我梳洗,头发挽起来,兰儿,给我找一块绸布,做束胸用。”
兰儿很快找来了绸布,待迟鸢穿好里衣以后,裹好绸布以后,又套上车夫代买了衣衫,黑色长袍用银色丝线绣着大片大片的云纹,领口,袖口下摆则是一圈银边,闪着银光的黑色苏锦穿在迟鸢身上让人移不开眼,常年习武带着些疏离的杀伐感,本就比寻常女子高出许多的迟鸢,一身黑袍,头发用碧绿透亮的玉冠和金簪挽了起来,此刻站在这里活脱脱就是一个风度翩翩的俊秀清冷的贵公子。
“小姐,您这一身得让多少小姐为你丢帕子啊,”兰儿看着迟鸢由衷的说道。
迟鸢笑了笑,转身从包袱里拿出了那柄镶满宝石的短刃挂在腰间革带上,又拿出了一柄白檀扇。在手里仔细的看了看,扇柄处还各嵌了一颗透澈圆润的玉石,那时在太医署热的不行,太医又嘱咐不能放置冰块,避免寒气入体,三皇子便给了她这柄扇,说扇柄的玉石拿着也更舒适些,也不至于手心出汗,说是送做救民之恩的谢礼,都不知往太医署和迟家送了多少东西,每次拒绝就说是谢礼,还回去又让人送来,还说若是让随从带回去便要责罚他们,只能以后找一个合适的机会还回去了。
“像!更像了!”竹儿突然说道。
“像什么?”迟鸢有些奇怪的问道。
“像画中人,老夫人的画中人……”竹儿还没说完,就被兰儿打断了,“竹儿休要胡言!竹儿失礼,还请小姐责罚。”
迟鸢赶忙把跪在地上的两人扶了起来,“你二人又没做错什么,罚你们作甚,好了,起来吧。”
竹儿低着头不在说话,“好了,我走了,”迟鸢看着闹别扭的两个人,也不好说什么,毕竟是程家的人。
两人对着迟鸢行完礼以后,看着迟鸢走出了院子,“以后勿妄言,更何况是道听途说而来的,”兰儿压低声音的斥责仍然传到了迟鸢耳里。
迟鸢走到院里,看见穿着统一灰色圆领小袖衣,黑色六合靴,衣服也不是普通粗麻,而是质地稍硬的硬缎,倒像是训练有素的家丁侍卫。
“小姐,这是程家的侍卫,凡是保护老爷子和老夫人的侍卫都会穿上统一的衣服,这几位也是暄公子来江南时老爷子让他带上的,那日公子怕小姐拒绝,让他们偷偷跟来了,”程一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
迟鸢看着他们,有些愕然,那日保护殿下的暗卫为了让她脱身,惨死在绿林寨匪徒的刀下,如今又给了她五人来保护她,实在有些过意不去,许是看见迟鸢脸上的忧虑,程一开口说道,“小姐放心,他们定能保护好小姐的。”
迟鸢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怕连累你们,若是有危险,你们尽管逃命,不用一味护着我,”原来程一以为自己觉得这些人保护不了自己。
程一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说,早就知道迟小姐仁爱,却也把他们这些卖命的侍卫放在心里,“小姐放心,定能安然无恙,程家的侍卫虽然不如宫中训练有素,但一定能保护小姐,基本的自保能力也还是有的。”
“多谢,若是到了生死关头,能走就走,你们本是程家人,能来帮我已经很感谢了,不能让你们因为我而受伤,难免会有些愧疚,”迟鸢真挚的说道,心里也感叹着自己欠了李暄太多的人情了。
站在院里的侍卫纷纷跪了下去,领头的人说道,“老爷子告诉我们离了他,暄公子便是尔等唯一的主子,唯暄公子命是从,今受命保护小姐,无论如何,定能护得小姐周全。”
“起来吧,多谢各位,”迟鸢扶起了领头的人,拿着折扇从暗门走到了酒楼,又从暗道去了二楼,从二楼摇着折扇大摇大摆的走下来,眉眼间的神情也变成了目中无人的蔑视和傲气,像极了受尽万千荣宠的大家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