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一声,卧室的门开了——
漆黑的门缝透不出一丝光亮,极致的死寂,茗天淡淡地扫视一圈,不该移动的玩具集体朝他聚拢。
鬼祟的小动作拙劣至极,它们在模仿一二三木头人,只有避开茗天的视线,这才不安分地挪动位置。
‘?’碰瓷?
茗天脚边的异样,低头,看见脏兮兮的头颅紧挨着鞋子,它缓缓转动后脑勺,励志把最好的一面呈现给茗天。
头颅的正面......它大张着嘴巴,口腔里切断的舌根挺立。
这颗(头颅)护士长牙龈健康堪忧,黑黄的断齿错落分布,怎么丑它怎么长,茗天甚至想手动合上它的嘴巴。
‘实在太败坏护士长的形象,这可太糟糕了,要知道它很在乎面子的。’茗天心里这么想,实际上恨不得拿起手机点开视频模式。
机会难得,错过着实可惜,餐巾纸揣兜了,手机没带上是这次行程的一大败笔。
茗天弯腰将它拾起,护士长的眼底布满血丝,茗天用右手抚过死气沉沉的五官,指腹触摸的皮肤冰凉细腻。
它苍白的脸上透着惊恐,仿佛是想告诫茗天:‘逃!逃得远远的。’
此时,一阵不知从哪飘来的风,卧室的房门摇晃,那道缝隙宛若呼吸一般,张张合合,骇人得很。
茗天回头瞄了一眼,玩具们众星捧月,以茗天为中心绕成一个圈,它们外型扭曲,通身泛着红光,邪门又不详。
茗天拿护士长撞小丑的气球,‘砰——’假冒伪劣的冒牌货炸了。
它们毫无威慑力,茗天动动手指,玩具一个接一个如同多米诺骨牌相继倒下。
少顷,茗天觉得还不够,于是用右手托住护士长的下巴,‘咔吧’一抬,将脑袋张开的嘴巴强行合上。
他欣赏两秒,满意点头:‘这会顺眼多了。’
再抬头,几米开外的门缝仍在表演欲拒还迎的招数。
它似是在勾引,又像是特别的邀约,卧室展露的这片隐秘的黑暗,仿佛轻易就能勾起闯入者隐藏在心底的恐惧。
‘让我想想......’
茗天打心底觉得门缝不够大,思索片刻,他打量着护士长优越的头型,如此圆乎的后脑勺,拿来当保龄球不屈才。
‘准备!’
茗天摆好姿势,手臂后展发力,下一秒脑袋笔直地朝门板飞去,‘咚’地,两者相遇,卧室的门如同钢筋水泥,护士长没能保护好自己,接触的瞬间脑浆四溅,而罪魁祸首伫立在原地纹丝不动。
经过一系列邪门的操作,茗天成功实现全程无声,卵皮的吸音已是过去式。
茗天搞明白,这只鬼的伎俩是唯心主义,只要坚定不移相信,你就听不见任何声响。
参照霸总语录:‘我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
这只鬼的花拳绣腿或许还包括放大情绪,茗天感觉到稍许躁动,而在改变认知这块......全年不停歇钻洞的尖锥邻居功劳颇高。
有它的存在,茗天从日日夜夜担忧爆头,进阶到酣甜入睡,其中离不开自身的努力,最重要也是邻居的栽培。
【一句话旁白·孔洞核鬼:钻呀钻!它钻呀钻!总有人疑神疑鬼,无中生有的整日盯着那颗洞,他们怀疑洞里有眼睛,他们怀疑洞里会出现尖锥。】
【他们想呀想......】
【于是,它真的出现了!他们再也不用担心自己的安危,因为它来了——】
在803房间,唯一能发出声响的只有那扇门,茗天能听见风吹过留下的痕迹。
此时,又是一阵邪风掠过——
年久失修的木门“吱呀”作响,卧室的缝隙变大了,茗天着眼看去,忽然觉得有些困顿,眼皮沉重地抬不起来。
‘有鬼不讲武德,装都不带装的,吓不退就下药。’
茗天碎碎念着,猛然振奋一瞬,试图恐吓自己的大脑:‘不该睡就不睡!’
凶巴巴的口吻,结果没撑过三秒,茗天又把自己哄好了:‘该睡也得睡,这属于不可抗力,给它(鬼)一点面子。’
茗天佝偻着身体,半睁的眼睛盯着卧室的缝隙。
当困倦席卷全身,半梦半醒中,他似乎看见那间漆黑的卧室房门大开着,正中央的床上蜷缩着一个小小的孩童。
他套着全白的睡衣,小小的脑袋埋进蜷起的双膝,一头乌黑的半长碎发乖顺地留在耳后。
茗天越看越熟悉,越看越觉得身临其境......
那一瞬,他的心脏猛然抽动,茗天目光一凝,视线环顾四周,场景已然不再是卧室,而是他曾经日日夜夜常驻的实验室。
再去看......
冰冷的金属台上,裹着薄被单蜷缩成一团的孩子,正是他自己。
‘在用玩具搭建客厅,紧接着......后续是催眠疗法?’
话是这么说的,但久违的回忆,轻易敲开了茗天的心房,他稍有感触,只可惜哪怕是判定为最无助的童年时刻,茗天的心依旧毫无波澜,心如磐石。
他给不了鬼想要的情绪,茗天无聊地玩弄指甲盖,他也有点搞不懂这只鬼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