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丽娅从对方的眼中看见了自己,恍然大悟。
伸出手擦去那些痕迹,艾丽娅发现夏洛特几乎快要站不住,便站起来想要扶住她。
被水打湿的白裙黏在小腿上,带来并不舒服的感觉。
一步一步走过去,对面的人却更显得惊恐。
还有痛苦。
与愤怒。
“你不是我的女儿!!”
刺耳而又尖锐,她从咽喉中挤出了这句话,双手推开了走上前的艾丽娅,不顾对方摔倒在地,像是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夏洛特不断地重复着这句话。
“你不是我的女儿!你是谁!!”
“你为什么还没有死!!”
艾丽娅撞倒了边柜,摆放在上面的花瓶落了下来,与浅紫色的香雪兰一并摔碎在地板上,从花瓣中,人的手在其中颤抖的摸索着,最长也是最尖锐的那一块陶瓷碎片,被紧紧握在掌心。
混合了水的味道,花香开始变得清澈。
“妈妈?”
在女人的推搡下,艾丽娅躺在地上,好看的,像是丝绸一般的黑发在地上散落,不规则的白色瓷片与花瓣交错在其中,紫色的眼睛一眨也不眨。
像极了停在枝头,稍作休息的某种旖丽虫类。
虫类的复眼倒映着几近癫狂的女人。
她说。
“妈妈?”
“瓷片很锋利的,不要割伤了手。”
话语很包容,像是面对不听话不懂事的孩子。
即使尖锐的瓷片近在咫尺。
女人的动作定住了,她又露出了艾丽娅看不懂的神情。
“你不是……”
“你不是……”
雪兰香的味道开始变得浓郁。
打断这一僵持画面的声音,来自于不远处的敲门声。
“咚咚咚。”
不紧不慢的敲门声似乎唤回了女人的神志,她的目光落在艾丽娅的长发上,又缓缓飘向少女纤细的脖颈。
嘴唇。
鼻梁。
最后在那双像是被花瓣被揉碎了的紫色眼睛中,她找到了自己。
“咚咚咚。”
敲门声还在继续,夏洛特却没有任何动作。
“你,没事吧。”
高个子蓝眼睛这样问艾丽娅。
门只打开了一条缝隙,但通过身高,杰森还是捕捉到屋内碎了一地瓷片。
少女的长发很乱,身上的衣物也被水打湿,纤细的小腿上有几道瓷片的划痕,此时正缓缓地向外渗出鲜血。
这里的房子隔音不是很好,在房间内的时候,杰森就听见了女人的尖叫,混乱无序的嘶吼,还有易碎品被打碎的声音。
在哥谭,这种事是很经常发生的。
只不过大多数时候,作为红头罩的他会揣着枪闯进家门,用武力用拳头,再加上一些威逼利诱。
帮派的统治者同时也是反英雄红头罩,是哥谭儿童妇女的守护神,这是一件大家都知道,但并不会摆在明面上诉说的事实。
“没事的。”
纤细的少女露出了微笑,她看上去很平静。
“艾丽娅不小心把花瓶打碎了。”
“吵到你了吗?很抱歉。”
“……”
高个子的男人没有说话,有一种蕴藏在他体内,像是不息的火焰那般的事物,又开始缓缓燃烧起来。
是愤怒。
痛苦的,像是要将自己也一并燃尽的愤怒。
艾丽娅这下才发现,男人的眼睛并不是全然的蓝,而是一种晕染了绿色,更加混沌的色彩。
但依旧透亮,十分好看。
“你,记得包扎伤口。”
杰森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这样对艾丽娅说。
“如果有什么事,可以来找我。”
他指了指自己的门,后退一步。
“……嗯,好的。”
艾丽娅不明所以,但依旧点点头,将门关上。
男人的步伐沉稳而有力,伴随着一声短暂的关门声,他回到了自己的屋子。
艾丽娅回头,看见仍呆在原地的夏洛特。
“妈妈,人已经走了。”
夏洛特没有理她,边柜在刚刚的动作中也倒在地上,抽屉被打开,里面的东西也掉落在地。
那是一个相框,相框中亚裔的女人抱着与她眉眼相似的孩子。
女孩拥有着茶褐色的眼睛,和母亲一样,在阳光的闪烁下显得格外温暖。
“妈妈。”
虫类依旧在发声。
明明是清浅的花香,夏洛特却感觉自己要被这种气味要被淹没了一般,大脑混沌而又疲惫,但她撑着最后一丝精神,眼睛死死的盯着地上的相框。
“你已经很累了,妈妈。”
相框先一步被拾起,少女纤细的手擦去上面的灰尘。
紫眼睛的艾丽娅这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