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这些天发生的,是真的吗?”
好不容易出院了回到家,叶梓棠进门后的第一句话就把谢辞益怔住了。
“什么?”
“我真的没有在主家的囚室里死掉?”他像是才睡醒,问了个迟到了许多天的问题。
“怎么可能?我那天去,就是为了把你带出来的呀。”谢辞益看着瞪大了眼睛呆呆傻傻看着自己的叶梓棠觉得有点好笑。“你看你现在不是活得好好的?”说完还使劲捏了一把他的脸,养伤的这些天难得的空闲时光把他原本有些凹陷的面颊养出了软肉。
不想叶梓棠听后却没有做出他所料想的反应,反倒是有些担忧地抬头看向他,颤抖着声音说,“那场车祸……奴当时欺瞒主子了……”叶梓棠一面说,一面作势就要滑下轮椅跪到地上。
那件事是他和主人关系变差的导火索,也是他的心结,从前想着左右回了主家都是一个死,自然没必要多此一举。现在他意识到自己还能继续活,便想大胆一次把心里藏着的事讲开,只要主人还肯原谅他,他不在乎会被如何责罚。
见被谢辞益拦住了动作,他更加惊慌,声音颤抖地几乎拼不成完整的句子,“他们一直……一直想害您……这次,您不该救……奴命贱……不值得。”一想到主子为了自己这个不听话的奴以身犯险就心里不好受得很。只想着快点招认,让主子轻点罚,毕竟自己的身体残破到这幅模样,罚重了怕是要废了,他还想和主子多相处一段时间。
“住口!这种话我不想听。”从前并没觉得有什么,如今的谢辞益却再听不得男人说这种自轻自贱的话了,忙岔开话题,“那是我家,再危险能危险到哪去?倒是你,自己跑到不把你当人的地方去,怎么一点不担心自己?”
“可是……”
“听话,以后别动不动跪了,腿伤了要多休息。”谢辞益见人已经开始颤颤巍巍地站不住了,直接一把把人抱起来放在了沙发上。“你先歇会,我去拿点喝的回来再跟你解释。”
说真的,谢辞益真的是不知道怎么跟他解释,才找借口去倒水给自己赢得一点时间思考的。那天离开主家前,也就是在顾淮那杯烫水泼下来之后,谢辞益就抱着疼昏过去的人直奔医院了,当时被愤怒冲昏头脑的他没多想就准备带叶梓棠脱离谢家的管束,在医院住了没几天就打电话给谢止琛说要彻底断绝关系。
现在想想,自己确实有点莽撞,且不说断了关系后少了一条经济来源,更重要的血脉上的那层关系。谢止琛那儿还算好的,装聋作哑敷衍着就过去了,难办的还是他几年前就卸了任出国养老的父母。他哥俩这一通闹腾,那边肯定知道了,不出意外,下月前他就能听到父亲的训话了。
他晃着杯中的水,开始回忆那通电话里谢止琛在那头说的。
他那一贯冷静自持的哥哥似乎是被他激怒了,没端住架子骂了他一顿。但是中途电话就被没心情挨骂的谢辞益挂了。
那现在到底是断了还是没断呢?
他不知道,也不敢去问。
……算了先不管了。
他使劲甩了甩头,端着一杯速溶咖啡和一杯温度恰到好处的水,走向叶梓棠坐着的沙发。他耽搁了那么久,对方竟也没等得心烦,只是安静坐着,两手搭在膝盖上,手指无意识地玩着衬衫下摆,两眼虚虚地看着前方。见自己来了,他近乎于无地轻轻一哆嗦,然后坐得更正了些。
他觉得自己这样坐着……太没规矩了。
“那个……你听我说啊,以后不要再叫我主人了。”他知道面前这个人的胆子有多小,怕刺激到他,斟酌着开口。
“你别怕啊,不是我要丢掉你。是……我可能要跟他们断绝关系了。”谢辞益回望进那双透着深邃的无措的眼眸,把手搭在叶梓棠的手背上,男人带着冷汗的双手冰凉滑腻,由于覆盖着一层没好全的痂而触感粗糙。“现在还没有,我会试着争取的。”
“他们这样伤你,我不会息事宁人。”
“不用。”说到最后,谢辞益听到了一声很轻的反驳,“奴……我不想您为了我这样……”
“您想如何做都行,但一定得跟随您本身的想法。不用为了我……做您原本不想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