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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灰烬之地 第十一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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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嘴唇微颤,眼角的湿意终于压不住,悄然落下。

许一晴率先走上前,将酒杯递给他,声音很轻,却掷地有声:“欢迎回来,叶思寒。”

他接过酒杯,手微微发抖。

这一杯,不是敬酒,不是谢意,是许诺,是共鸣,是……原谅与接纳。

他仰头饮尽,仿佛将胸口那团压抑多年的寒意,也一并吞咽下去。

“音乐,起!”许一晴一声吆喝,小喇叭中传来节奏感十足的音乐,人群也开始躁动起来。

叶思寒看着发小癫狂的舞姿,终于是忍不住笑了出来,心中不由得有些好奇,这狂野的舞蹈到底是谁教她的。

音乐和笑声开始蔓延,如潮水般慢慢淹没之前的沉默。人群松散下来,不再围着火堆,而是三三两两地结伴而舞,像是终于放下了一场漫长噩梦的重量。

许一晴大大咧咧地冲着叶思寒招手:“来啊,你今天可逃不掉了!”

“不——我不会跳……”他下意识想后退,刚迈出一步却被秦若岭一手稳稳抓住。

“跳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得加入我们。”

“对,不然这场篝火晚会就白办了。”又有人笑着应和,递来一根烤串,干脆利落地塞进叶思寒手里。

叶思寒几乎是被人推搡着送入舞圈的。身边一堆吵闹的声音、咯咯笑着的小孩、踩不准节拍却仍拼命挥舞手臂的朋友,还有一些他叫不上名字的人,他们都在跳,都在笑——都在等他。

“别怕,我们都抹了脸!”一个少年笑嘻嘻地冲他挥了挥手,脸上的紫色纹路在火光中斑驳如画。

“放心,就算丢人,也不是你一个人丢人。”许一晴喊道,拍拍他的肩,然后跳起来在原地转了个圈,裙摆飞扬,像一朵在夜色中盛开的花。

叶思寒终于忍不住笑出声。他跟着大家走了几步,不协调、动作僵硬,但没人笑他。反而有人跟他比谁跳得更丑,结果竟掀起了一场“最蠢舞步”大赛。

笑声炸裂,尘土飞扬,鼓声节奏越来越快,仿佛把人的心跳都一并调动起来。

有人端着自酿的果酒挨个敬酒,有人搬来一张小桌子,说是要摆上从山谷里采回来的花果酿做大奖。

“来一口尝尝,醉了也值!”那人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叶思寒喝了一杯,又被灌了一杯,脸颊泛起绯红,整个人像被晚风和篝火一齐烧透了。他甚至还学了个奇怪的手势舞,硬是和许一晴跳成了“左右两极的失控组合”。

在所有的笑声与混乱中,他仰起头,看见不远处的傅临川。

那人这次站在圈外,没参与跳舞,但正低声和几个小孩讲话,帮他们修理断掉的木剑。火光照着他眼角的细纹,也照着他目光投来的方向——是他。

叶思寒心里一颤,悄悄举起酒杯,远远朝他晃了晃。

傅临川一挑眉,轻轻点头。没有走近,却仿佛已经并肩站在了他身边。

篝火还在燃烧,跳跃的火光照亮夜空,烟雾和笑声交织成一张模糊而温暖的幕布。

聚会持续了一段时间,大家早已进入了彻底放松的状态——

有人大声唱着跑调的歌,旁边的人却偏偏鼓掌叫好;有人把烤焦的蘑菇当宝贝般递来,还自豪地说“这才叫有野味”;有人在原地转圈转得头晕眼花,干脆倒地不起,引得一阵哄笑。

叶思寒也跳了几支舞,喝了几杯酒,早已汗湿了背。他坐在火堆旁,靠在一块岩石上喘着气,脸颊红得发烫。

耳边是此起彼伏的笑声和喧嚣,但他的心绪却在某一刻突然安静了下来。

像一滴水落入湖面,四周一切都在晃动,唯有心底那片湖心岛,沉静如昔。

他抬眼看向不远处的许一晴,那姑娘已经不顾形象地跳上了餐桌,拿着一把不知道哪儿找来的扫帚,做着一些奇怪的动作,嘴里还喊着“我就是最酷的村长”;而秦若岭,则一头扎进了盛着果酒的木碗里,头发都湿了还毫无知觉,呼吸均匀得像是在梦里遨游。

他笑了笑,轻轻摇了摇头——熟悉的、荒唐的,像是回到了很久以前的某个夏天。

那时的他们也曾这样围坐在一起,用各种奇怪的方式庆祝一场平安的归来。但那时姥姥也在,坐在屋前的躺椅上,替他们递上刚煮好的热汤,嘴里骂着不成体统,眼里却是满满的宠溺。

可现在她不在了。

一阵风吹过,火光轻晃。叶思寒站起身,悄悄地脱离了人群,往山坡那边走去。

那处高坡并不远,是他儿时最喜欢的地方。姥姥总在傍晚带他来这里看星星,说那是给人指路的光。

他一步步踏上去,草叶扫过裤腿,脚下有露水,头顶是一整片澄澈星海。

他没有急着坐下,而是先站在那儿,看了好一会儿天。

夜色如此安静,远处人声已如梦呓。喧闹留在了山下,他的思念,悄悄回来了。

他俯下身,坐在草地上,看着夜空中的点点星光,耳边似乎还能听见那熟悉的声音讲述着各个星座的传说,虽然他一度怀疑那都是姥姥现编的,毕竟她从没讲过那些闪着不一样颜色的星星的故事。

“一个人跑来这儿,不怕冷吗?”

另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叶思寒没回头,只是轻轻地笑了笑。“别担心感冒刚好的人,是不会这么快又得病的。”

脚步声在草地上渐渐靠近,傅临川在他身边坐下,像是很自然地把一件外套搭在他肩上。

两人就这么并肩坐着,看着夜空里那漫天星辰。

山坡上风大,吹得草叶沙沙作响。星星仿佛比山下更近了一些,天也更深了一些。

叶思寒突然有些好奇:“你在宇宙中看向地球时,是怎样的景色?”

傅临川沉默了一会儿,道:“很美。像一枚蓝色的宝石,悬在黑色的天幕中,安静得不可思议。”

“听起来……很孤单。”

“确实。”傅临川轻声应道,“那种美让人忍不住想靠近,可你又不能靠近,始终只能在外头看着。那种感觉……很像站在记忆的边缘。”

叶思寒转头看了他一眼,又问:“那星星呢?在宇宙中看起来,是不是更美一些?”

傅临川笑了笑:“星星在宇宙中没有那么闪,反而冷冰冰的。但……它们有各自的轨道、光谱和引力,就像每一个正在拼命活着的生命,冷静又坚定。”

他说着说着,语气却慢慢低了下去,像是说着别人,其实也像在说自己。

叶思寒注意到他语气的变化,看了他一眼,傅临川的脸上竟然有了几丝落寞。

“你一直在问我……可我好像从没问过你——你为什么,会一个人走到今天?”

这句话落下,周围突然安静了一瞬。风声依旧在耳边,却像是退远了几步。

傅临川沉默片刻,最终开口:“我年轻的时候……是个很倔的人。总想着,如果我足够优秀,就能带着所有人去见到那个更好的未来。”

“可航行不是一场胜利的旅途,它更多时候像是一场慢性疾病。每一次飞跃,每一次登陆,都会有人离开。疾病、事故、意外……还有背叛。”

他停了一下,低低地笑了一声:“后来我成了独自一人的指挥官,成了星舰的主脑,成了无数航行记录中的关键节点。但那时我才发现,我已经失去了与人同行的勇气了。”

叶思寒侧过头看他,眼中有些担忧。

傅临川摆摆手:“别露出这种表情,我没事。那些都是过去的痛苦了。人是不会被已经经历过的痛苦打败的——打败我们的,只会是对它的逃避。”

他顿了顿,望着夜空,又轻声道:“你其实还是没接受姥姥已经离开的事,对吧?”

叶思寒没说话,只是眼睫微颤。

“但你知道吗,”傅临川语气放缓,像在讲一个很遥远的故事,“人的身体,每个粒子都曾是宇宙中的尘埃。它们漂泊上万年,才汇聚成你、成我。你姥姥也一样——她只是换了一种方式存在。”

看着叶思寒似懂非懂的模样,傅临川拉起了他的手轻声说道:“来,站起来。”

叶思寒下意识地想抽回手,指尖却在触碰之间顿了一下。他抬头看着傅临川的眼睛,那里面没有强迫,只有一种温柔的坚持。像是从星海深处望来的光,遥远,却足够稳固。

他最终还是顺从地站了起来,动作有些迟缓,像是在挣脱某种无形的重量。脚步踩在柔软的草地上,却像踩在姥姥家院前的石板路,熟悉又遥远。

“闭上眼。”傅临川轻声说。

叶思寒轻轻呼出一口气,闭上了眼睛。

风从山谷那头吹来,穿过树影和夜色,掠过他们的衣角,吹乱他额前细碎的发。那风带着夜晚的凉意,也带着篝火晚会未散的笑声与酒香,在这一刻却变得安静下来。

“感受到这风了吗?这风中有热、有冷,有无数尘埃与回忆。那些离开的人,其实还在——在风里,也在你我的思念里。”说着,他将那张有着蒲公英花纹的叶片放入叶思寒的掌心:“就像它们一样——蒲公英的种子之所以乘上风,不是为了逃离过去,而是为了找到能开花的土地。”

他睁开双眼,掌心轻轻合拢,那张蒲公英纹路的叶片在指缝中几乎无声地躺着,轻得像风,却又让他觉得,终于抓住了点什么。

风从山谷那头吹来,拂过耳际,吹乱他额前的发。他的肩膀一开始还在微微绷紧,像长久压抑的某种情绪终于找到了出口。下一刻,他轻轻地笑了,睫毛颤了颤,眼底一层薄雾却没有落下。

“你说得对……她从没有离开过。”

他张开手,任风将叶片卷起,在空中旋转、飞舞,最终没入夜色深处。

傅临川没有再出声,只是站在他身边,像是星夜下的一块岩石,让人在沉静的宇宙里,也能感到踏实的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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