邻居慢吞吞地路过她,从蜷曲起的尾巴里,放下一大堆东西,才淌进水中。
“哇,你怎么把发电机也带下来啦?!”钟盈还发现了几桶防冻液和专用柴油。
“临走时你扭头多看了它好几眼。”
像那些融化的积雪,发电机上的冰壳也很快融化成斑斑水渍。
她捧着发电机这里看看,那里瞧瞧,检查它的零件有没有丢失和坏损。看起来没什么大问题,等下山后,得找个机会开机试试!
温泉池很大,深度和温度不同,分割成了大大小小数个池子。路明不慎滚入的那个温度奇高,高到向导会忽悠游客在里面煮几个温泉蛋的程度。
钟盈看了它们一会,好奇:“有什么感觉吗?”
“……”狐狸沉默了。
邻居给的回答也好不到哪里去:“泡温泉的感觉?”
不断翻滚,嗷嗷大叫着的路明显然有话说,但她听不懂。
钟盈只留帽子长靴,在这片雪域突兀的绿洲里轻快探索。
地面上有些喷着蒸汽的小孔,有的地方还突然冒出些热泉,潺潺地往外流。
泉水中突然冒出来一张扁平的大脸,随着水流的冲击一开一合:“你们来得太早啦!还没到时候呢!”
那居然是一团水藻,钟盈问:“那我们该什么时候来呢?”
“等枫叶红了,果子熟了就可以来啦——”水藻摇头晃脑,在水里打着旋儿。
“嘻嘻,你知道什么是枫叶?什么是果子吗?”一旁的青苔嘲笑它。
“我……我听说过还不行嘛!”
一朵开在水边的小白花低头看着自己的倒影,钟盈路过它的时候,被叫住:“我是这片花丛中最漂亮的花吗?”
整片“花丛”中,除了它,就还有些融化成水的雪花,钟盈:“当然。”
大多数变异了的植物动物,似乎都喜欢说话,总时不时叫住她,好奇打量,偶尔还有事让她裁判。
此外,它们对温泉里泡着的那几个疑似同类也很感兴趣,围过去,充满探究和好奇。
“啊呀,看错了看错了,那些是‘人’,不是同伴。”
“它们总喜欢提前过来。”
“但真正到点了,又总是迟到。”
“它们才不会像我们这样,一直一直待在这里呢。”
“每年总能见到它们的。”
绿洲之中的植物和动物都很小巧,它们说话声也细细的。有时候要凑很近才能听清。
钟盈将头虚虚搁在一株长满了白色绒毛的雪莲上,听它说话,被它又是嫌弃又是欢喜地推了推,“太近啦太近啦。”
钟盈离得远了,它又埋怨,伸出绿色的花萼:“近一点近一点。”
雪莲娇娇俏俏地说,“趁它们没注意,带我走好不好,我也从来没见过外面的世界呢!”
……
离开的时候,当然没带上这朵不适应山下环境的花。
它拔出根须气喘吁吁地追了一段,失落地坐在地上。
层叠的雪山总在不经意间一座一座地相连,不同海拔的道路像立体的迷宫,看似在一个位置,实际上谬以千里。
离开温泉后,他们又绕了许多远路,才到达了目的地。
而此时,时间早已超过期限。
“这就是林道的边缘?东西的交界?”钟盈看到了不远处亮着灯的猎人小屋,里面有人影晃动。
而屋外,有一只趴伏着的猎犬。
它耳朵动了动,似乎很警觉。
“上次我们来这里时,还没见到这只狗。”狐狸盯着猎犬看了一眼……它像他的波音达一样敏锐。
而狗的主人正打趣地看向刚来的新人。
唇红齿白的小伙子,擦手中的枪管,居然还带颤抖。
“嘿,伙计,放宽心。基本上遇不到什么野兽!这就是个闲差!”满脸络腮胡的猎户,拍了拍新人的肩。
他看上去太紧张了,猎户递了个水杯给他:“来,喝口水。”
络腮胡不是本地人。
要求低,薪资高,包吃住还报销路费。
在招聘网上发现这个工作后,他毅然决然地来到湖区。
来了后,确实发现了一些不对。
说是看守果园,实际上的驻守地点,离果园还有几十公里远。
远离人烟,络腮胡还是留了几个心眼,但雇主给的实在是太多了,在整个小镇风评又很好,他最终还是接受了这份工作。
雇主很热情,经常会过来看看,还总是带上果园里新采收的水果。
偶尔也有一些子侄辈和朋友过来树林转悠。
他们同样很省事,除了个总问东问西的小雀斑。
事实证明。
这是一份好工作,确实像它的详情描述那样,工资高又清闲。
然而今晚即将发生的一切,却打破了这个认知,远远超出了他的意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