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洛斯年发烧了。
其实也就是一两粒抗生素的事,可没人管他,他一病好几天,等终于能够起来,还一直恹恹的提不起精神。
生病的这段时间里,他想通了。
萧先生算不上是个温柔的好主人,但他没有更多选择。
或者说,从一开始他就没有选择的权利,是他太幼稚了。
于是身体稍微好转,他主动见了萧沉。
天色才刚蒙蒙亮,洛斯年来到主卧外面,准备等萧沉起来再进去,谁知窗户忽然开了,他冷不丁和萧沉对上了视线。
白天的萧沉和夜里很不一样,眉眼沉静,透着书卷气,晨光之中像是剔透的冰晶琉璃。
人都是视觉动物,洛斯年也一样,当即愣了。
直到萧沉略有些不耐烦地挑眉,他才回过神,低着头小声说:“萧先生,我来见您。”
“不去找顾老头了?”萧沉口吻很淡。
洛斯年咬牙:“萧先生,之前是我不对。”
“年年从小被教导,对主人的忠诚是最重要的。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太多,年年一时间没有看清自己的位置......也许您听着像一句空话,但年年保证,同样的错误我不会再犯第二次。”
萧沉看着他,半眯着眼,一言不发。
洛斯年感到审视的目光在他身上逡巡,只觉呼吸发沉,手心冒汗,脑袋不由得压低了。
他没把握萧沉会不会答应他,也没想好被拒绝的退路,此时沉默的时间越久,他就越心慌,指尖也跟着发颤。
所幸十几秒,萧沉终于开口:“进来吧。”
洛斯年喜出望外跑进去,还没来得及站定,就听萧沉冷淡的嗓音响起:“脱衣服。”
“......”
洛斯年下意识扭头——房门还没关上,门外隐约看得见身影的奴仆。
“顾家怎么教你的,我不知道,也没兴趣了解,”萧沉支着脑袋,语气辨不出喜怒,“要想跟着我,就得守我的规矩。”
“你够乖吗?”
洛斯年打了个寒颤。
来不及思考,又或是不敢,他仓促点头:“会的,年年会乖的。”
萧沉轻笑一声:“要是真像顾老头说的那样,被我玩烂了呢?”
洛斯年再也无法掩饰,微微睁大了眼。
他用于抵御的冷静理智太脆弱,一下就被震出裂痕,透出内里的茫然无措。
鲜美到让人心神荡漾。
萧沉十指交叉,随意搭在膝头,视线自上而下地笼罩住洛斯年。
从他的视角,可以轻易看透少年身上的紧张、局促、渴望、卑微,甚至不怎么费力,他就窥探到对方的底线。
他并不着急享用。
果然,短暂的思绪交争后,洛斯年双眼暗淡,垂下了头。
萧沉唇角弧度更深。
一个低贱伶奴的尊严没有多值钱,但这份忠诚原本属于顾振华,自然有了更多趣味。
萧沉靠着椅背,正准备开口,洛斯年却先他一步有了动作。
洛斯年在他跟前跪下,微微发着颤,将脸颊送到他掌中,而后仰起头。
“那就弄坏我吧。”
从这个角度,可以看清他从下颌至脖颈的线条,柔软、脆弱,任人掌控。
萧沉笑意消失。
洛斯年强忍着羞耻,逼着自己说完,却发觉萧沉久久没有开口。
抬头就对上一双冰冷的眼眸。
洛斯年禁不住瑟缩。
萧沉冷笑:“你觉得自己很聪明?”
洛斯年没听懂他的意思,茫然不已:“什么......”
“顾家的确教了你很多,不过——”萧沉面无表情地警告,“那些上不了台面的招数,少用在我身上。”
“你不过是个玩物。”
洛斯年知道的。
只是他不明白,萧沉为什么要强调这个人尽皆知的事实。
带着不解,他点头:“年年会乖的。”
也不知道这个回答究竟哪里错了,萧沉似乎一下子对他失去了兴趣。
不关注他,也没赶他走。
洛斯年安静地跪在旁边,听着萧沉翻书的声音,渐渐有些心安。
萧先生是两位少爷的好友,虽然不知道什么原因住在这里,但住的是最好、最清雅的院子,衣食用度都是顶配,想来身份也很尊贵。
贵人有些怪癖,也很正常。
虽然和预期有点差距,但不是很差。
更重要的是,他似乎可以留下了。
想到这里,他抬眸看向书桌前的青年。
萧沉在写字。
日光从窗外洒进屋中,勾勒出他清俊的侧脸,完美优雅的姿势仪态。
不知是不是错觉,萧沉写字的动作越来越快,最后几笔草草完成,啪的一声将笔扔在桌上,而后长长吐出一口气。
洛斯年没来得及闪躲,飞溅的墨汁落在脸颊,他茫然去抹,抹了一手黑。
萧沉扭头就看见这一幕。
洛斯年还有点懵,冷不丁对上萧沉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