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重生
白雪覆盖的大院里,四下柱子缀着红灯笼,原本应当是热闹非凡,欢欢喜喜过腊八,然而此时的屋内外却是一片颓丧景象。
只见宫里的老太医冲丞相谢玉摇头低语几句,叹了口气,在小厮搀扶下撑伞离开后,以谦和著称的大梁股肱之臣,便当即摔碎了手中的玉扳指。
清脆一声,震得站在屋檐下的门人更加颤栗难安。
半月前,谢家大小姐于后院湖边赏梅,本是一桩闲趣,没想到不知哪里钻来一只野兔,跳到姑娘脚边,教姑娘惊慌不已,来不及躲闪,一脚栽进了寒池里。
这一栽可不得了,上京城人人皆知,谢家小姐自出生就体弱多病,教冷水一冻,几乎当场就昏了过去。谢相听闻,当即从宫中折返,亲自料理,然而这半月以来,太医从上至下跑了个遍,都未能使姑娘清醒。
只怕是醒不了了,方才那老太医叹声。
可这让谢玉如何能接受,他活了半辈子,结发妻子因病离他而去,唯一留下的两个孩子,他如今也不能一一保全。
谢玉不免悲从中来,感无颜以对泉下亡妻,正欲呛声哀叹,便听闺阁中传来呼声——
“爹!阿姐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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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云颐缓缓睁开双目,入眼的第一个物件就是垂在青纱帐中间的暖黄香囊。她记得这是她十三岁那年绣的,上面是一只雪白兔子,她很是喜欢,没想到后来因兔子冲撞,跌入湖中,醒来之后,家中就再不许任何地方有此物的身影。
眼下怎的还好好挂着?
她疑惑不解,甫一抬手,就听人着急唤道:“小姐醒了?”
是春芙的声音?
她不由蹙起眉尖,还未反应过来怎么回事,便听更加嘹亢激动的声音在屏风外响起:“爹!阿姐醒了!”
匆匆跑进来的人,站在屏风之外,竟是她阿爹和祎弟。
嘶。谢云颐顿时觉得脑袋有点疼,她记得自己为小将军送完葬,晕倒在东直门街后,不是躺在床上,反复呕血昏睡,疼痛难熬,最后在第二年桃花开的时节离开了吗?
怎么眼下又躺在这里,阿爹和祎弟还这么惊喜?
她不禁闷哼一声,春芙瞬间凑上前来,忧心忡忡望着她,着急道:“小姐哪里不舒服?”
“快,快请太医!”屏风外的谢玉瞬间高声喊道。两个大男人不方便进去,守在一扇屏风外,听着里面的声音,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谢云颐摇头,捉着身旁的手,起伏的胸膛微微喘了两下,问:“春芙,我怎的在此处?”
不是应该随桃花而去,葬于春风中了吗?难道死人也会做梦?
“小姐,您不在此处在何处啊?”答她的是从前的贴身丫鬟春芙,也不知道当日她死,有没有连累对方,只见对方边说着,眼泪簌簌往下淌,“您可算醒了,吓死奴婢了。”
越说越糊涂了。
谢云颐微颤:“不是这个,我是问,我不是该死了吗?”
“死什么死,不过跌进湖里,怎么会死,阿姐既醒了,就莫说这晦气话!”谢祎站在外边好半天,终于说上一句话。
他与阿姐一母同胞,同年同月同日同时生,他都不知道,阿姐出事了,他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