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云颐下意识把对方当自己人,以为对方知道他们夫妻之间的情况,听对方如此发问,才反应过来,对方这是头次来她们府中。
“是应当的,”谢云颐虽把对方当作一个好友,可告诉对方她与大将军是假夫妻,也没必要,她道,“大将军那个人,他和沈娘子一样,鲜少表露情绪,所以知道他那么着急,我有些惊讶。”
彼此恩爱之人总会在担心对方时流露真感情。
沈娘子抿了抿唇,心中虽仍有不解,却也不再追问,只顺着对方的话点了点头,然后道:“时间不早了,谢小姐还是早些用完药,早些歇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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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出走水闹了半宿,等彻底解决,已是月至中天。
谢云颐用完药,瞌睡便起来了,没待大将军从外边回来,就迷迷糊糊地闭上眼睛。
沈娘子同春芙告辞,拎着医箱正打算借月色离开,便碰见从浴堂折返的封兰越与谢祎二人。
“沈医师这会儿要回去?”谢祎见对方要走的模样,忙开口道,“府中有干净的客房,沈医师不必这么着急。”
济世堂离相府不远。沈娘子站在月光下,提着灯笼,冲谢祎摇头:“不了,明儿还要坐堂,得回去准备,有劳小公子费心。”
“天色太晚了,沈娘子一人回去,实是不妥。”封兰越开口,还没说完,谢祎便猛地点头,接话道,“对!沈娘子,反正济世堂,我陪你回去好了!”
小公子毛遂自荐,封兰越挑了挑眉梢,却没反驳,将两人送至门口,便折身回屋。
济世堂离相府虽不远,却也有一刻钟的路要走。
“小公子既着急回去,便不必前来送我。”沈娘子瞧着前方少年迅捷的步伐,忍不住开口道。
谢祎背着对方的医箱,正触碰着路边墙壁上一块凸起的石头,闻言回头,愣了下,作冤屈状:“沈医师说什么呢,我就是瞧这个有趣,哪儿会不乐意送你。”
清丽少女立在月色下,双手背在身后,一板一眼,好不严肃。
谢祎见对方别开目光不应声,转了转眼珠子,忙笑嘻嘻凑上去,一边和对方并肩站着,一边讨好道:“懂了,是我错了,我不应该走那么快,让沈姐姐这么累地跟在后面。”
“休要胡言!”沈娘子蹙起眉尖,瞪了谢祎一眼,谢祎便乐了。
虽然沈娘子是第一次前来相府,谢祎却不是头回认识对方。
从其谢祎和国子监的同窗打架,不敢回家,便是济世堂的沈娘子诊治了他。
沈娘子全名沈银珠,第一次诊治谢祎时,见对方年岁小,还会温声劝慰,后来知晓对方是相府孩子,面上便冷漠了些。
她虽不厌权贵,却也不想与这些世家公子过多接触。
“好了,不喊沈姐姐就是。”谢祎提着药箱跟上去,明明之前给他上止疼散时,还允许他喊沈姐姐的。
“小公子,有事相问?”沈银珠知道小公子诸事繁忙,没这么好心送她。
谢祎:“怎么会?”
沈银珠:“老实说吧。”
谢祎便笑起来,一副敬佩对方的模样:“其实就是老问题,想问问我阿姐眼下的病情。”
沈银珠顿了顿,想将浴堂里的说辞重复一遍,瞥见对方沉下的眉眼,又改口道:“谢小姐吉人自有天相。”
“沈姐姐什么意思?”对方比他大,谢祎其实是诚心唤对方姐姐的。
沈银珠是医者,不敢断定的事不能胡说,只能道:“天地间有许多药物,有未发现的奇效。”
原来是安慰,谢祎升起的信心又落下。
沈银珠便也没再说话,只与人并肩往前走。
一刻钟,在望见济世堂的灯笼时,沈银珠忽地停住脚步,询问道:“你阿姐的夫君,也就是那位大将军,他祖籍何处?”
“?”谢祎被这句话问得懵住,不由停下脚步,纳闷道,“沈姐姐问这个做什么?”
在浴堂时,那人动作迅速,沈银珠没来得及看清对方的模样。但在谢小姐闺房里,她看清了。
“我幼时认识一个少年,和这位将军的眉目有几分相似。”沈银珠说。
“然后?”谢祎微微扬眉。
沈银朱仍是平时的模样,淡淡开口,“我见他时,他刚用刀杀了他的养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