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银珠弯了弯眉,不想对方会出个这个问题。
谢祎:“你骗我?”
沈银珠不认为自己在骗谢祎,只是,如何和对方解释呢?
“沈姑娘!”谢祎第一次这样急切地称呼对方。
沈银珠扬起眉:“我的脸受过伤,你看不出吗?”
平时不做嬉笑怒骂的表情,一直平平静静,不苟言笑,不是因为不想,而是不能。
谢祎心惊,抬头望去,瞬时又低下:“抱歉!”
是了,沈娘子虽然面容清秀,但是面部僵硬,仿佛面上有骨头断过。
“没什么好抱歉的,”沈银珠道,“话既然讲到这里,谢祎,怎样调查是你的事,但看在我曾救治过你的份上,切莫再把我牵扯其中。”
“是。”谢祎郑重应下。
*
谢云颐安睡一宿,才算彻底从惊吓中恢复过来。
翌日大早,先去找父亲絮叨了一番,才折回院里听先生授课。
先生听闻昨晚之事,本是想放姑娘一天假,没想到姑娘十分勤学,于是先生难得收敛脾气,温温和和讲授了两个时辰。
至午膳时分,谢云颐原本想和大将军一道用膳,却不想春芙告诉她,将军因为夜间浴堂走水一事,不放心下人办事,亲自去采购木材和布料了,现下还未回来。
也不知道何时能回。
谢云颐扒拉着手指头,正打算自己一人用膳,便听春芙又道:“怎么不去找少爷,少爷今儿在西院。”
谢云颐不由扬起眉梢,觉得真是稀奇。往日这个时候,那家伙都在国子监待了好几个时辰了,怎么今日还留在家中不出?
“祎弟病了?”谢云颐揪起心来,往西院方向走,担心对方是不是近月功课太操劳,昨夜熬一宿,体力不支。
春芙摇头:“没听说啊,保不准就是在西院发呆呢。”
谢云颐知道这是开玩笑,抿了下唇,没说什么,迈步跨进西院大门。
西院里头,谢祎躺在凉亭中的摇椅上,桌边摆了一杯大红袍,正有一搭没一搭地晃荡着,好似真的无所事事。转眸间瞥见谢云颐的身影,吓得蹭一下站起来。
“阿姐,你怎么过来了?身体好点没有?”谢祎迎上去。
谢云颐脸上挂着笑,嗔他一眼:“你不主动过来看我,我自然要亲自来给你看看,已经好多了。”
谢祎挠头,请对方上座,脑子里还回荡着昨晚的两件事,哪儿敢去找对方。
但谢云颐眼尖,瞥见对方魂不守舍的模样,知道对方心里有事。
她抿了一口茶,半晌,才用手肘碰了碰对方,柔声道:“跟阿姐说说呗,我们小公子这是怎么了?好像有心事啊。”
谢云颐知道,谢祎在她面前展露不好的情绪,其实是很稀少的事。
“没什么啊。”谢祎不是很想说,或者还不知道怎么说。
“与阿姐有关?”谢云颐挑起眉尖,轻声猜道,见对方忽地一凛,确认下来,“真的与我有关。”
谢祎连忙否认,谢云颐便笑了,展开双眉:“平日那么会骗人的家伙,今天这是怎么了?看来心里藏的是大事啊。”
“……”谢祎也觉得自己今天傻了,越装没事,越漏洞百出。
谢云颐: “别怪我没给你机会啊,数三下,愿意说我就认真听,不愿意说的话,我就再也不听了。”
他没查到大将军的具体过往,阿姐一定也没有。可是与一个人长久生活,可以连他此前杀过养父这种事都不知晓吗?哪怕事出有因。
谢祎咽了咽口水,害怕对方此后真的不听,犹豫半晌,问道:“阿姐,你了解过姐夫的过往吗?”
谢云颐愣了下,笑意并未散去:“怎么这样问?”
谢祎含糊不说,谢云颐便啧了声,收敛笑意,认真道:“了解过的,很多。”
“比如说?”谢祎问。
深秋的云层厚重,堆积在一起遮蔽天空。
谢云颐看他一眼,好似从前只身待在松竹小院里那般,仰头瞧着天空:“十六岁以前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