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谢姑娘，那些过往，不是梦，对吗？”

如果没发现谢姑娘追查这个案子，封兰越本打算一直不问的，他知道对方承认重生之时，也是自己坦白之际。

可眼下，任由谢姑娘只身往火坑里去，封兰越做不到。

他问谢云颐：“松竹小院发生的不是梦，安氏姐妹不是梦，你为我送殡，我会死，这些都不是梦。”

很多人怀疑过她口中的梦，但从来没有人这样笃定的否定过。

谢云颐笑了笑，松开攥住对方的手，与对方隔着一盏烛火平静凝视。

话说到这个份上，她自然也是不笨的。

将军这一世，还未遇上要他命的“将星偏移紫薇”谶言，还未被关进大理寺狱，还未与大理寺正徐川尧有过接触，如何知道追查此人会有危险，如何说出这是他都无意追究的事，让她不要冒险？

“将军，那的确不是梦。”谢云颐只好坦诚，“那是真实发生过的，你呢，也是真实存在的吗？”

谢云颐终于明白了刚刚封兰越那句疑问。

人死魂消，他们这样重来一世的人，到底是真实存在的，还是游魂不甘心的一场迷梦呢？

成婚之夜，封兰越在庭院里站了许久，也是这样问过自己的。

他得到了答案，所以转身回到那位姑娘身边。

此刻，更不需要遮掩。

封兰越：“是，谢云颐，我同你一样，不是第一次来这个人世间。”

谢云颐，谢云颐。

原来春芙说的，大将军唤她的名字，是这样柔软的感觉。

谢云颐低下头，兀自笑了笑，下一瞬，眼泪却又如断线的珠子。

一滴滴，一颗颗，落在淄色的绒毯上。

“谢姑娘。”放下的手又抬起，封兰越触碰着谢云颐的脸颊。

谢云颐：“我很高兴，将军，我是因为高兴……你也有机会重来一次，你还在，还在这里。”

那些故事，不再是她一个人自言自语的梦境了，除了她，还有人记得。

记得昭云二十二年的大雪，记得隔墙的琴音，记得那只乱跑的野兔，记得他们很早以前，确实是相识的。

只是，将军从何时开始记得的呢？谢云颐望向他。

封兰越道“合卺酒”，谢云颐便猛然明白那天真的不是喝醉了。

可……

“将军既回来，那日，为何还？”

既已回来，那日去院中醒酒，便不应再回头牵扯她这桩强迫的姻缘。

这并非翻案的必要之举。

封兰越身死后，坐在天上，那位“引渡星君”也问过他想不想重来一次去杀掉陷害自己的人。

他当时的回答是“不必”。此刻问起，他亦是同样的回答，不必，所以说不去探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