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能忍受一个男子把他妻子害成这样,也不能忍受在他管辖的地界范围内,竟有六名女子在同一时间惨死而无人为其申冤。
他顶着知州和上面四司的压力,在宋庆出城前,强行把对方关入大牢,却没想到对方进入大牢还未至一刻钟,就有兵马闯进了他的府邸。
宋庆,他动不得。
徐川尧笑着将人请出大牢,又笑着回家,却没想到,回家之后,虽然不见兵马,却也不见他的妻子。
何氏病逝于知州兵马拿刀牵狗闯进府邸的刹那。
狗吠盈天,与那日所在的添香楼一模一样。
没有人知道徐川尧见到此情此景时在想什么,只知道后来他入京,督办和监斩的第一桩大案就是户部员外郎宋庆贪腐一案。
昔日声名赫赫的皇后外侄、太子表兄,在母族竭力保全的局面下,竟然落得个当街斩首的下场。
这其中,任凭徐川尧报仇心切,能力再强,也是做不到的。
封兰越顿了顿,望着眉头紧皱、双眼通红的谢云颐,道:“是不是听累了?我们休息一会儿?”
谢云颐没有听累,只是听得很痛苦。
她没有想到书册上的寥寥几笔,背后竟然有这么多的血与泪。
“无妨,”喉咙发涩,她道,“将军继续说,徐大人是靠着谁,才把宋庆那个恶人扳倒的?”
虽然说着无妨,但吧嗒吧嗒往下掉的眼泪,哪里像没有事。
封兰越止了话头,起身坐到谢云颐身侧。
他什么也没有说,什么也没有安慰,只是安安静静地捧着对方的脸,用指腹为其轻轻擦眼泪。
“对不起。”谢云颐忽地说。
封兰越摇头,注视着对方的漆黑眼瞳里流淌着无声暖意。
其实没必要觉得对不起,怜悯他人遭遇是人间难得的善意。
封兰越以前就从这人身上明白过。
谢云颐哭了好一会儿才停下来,眼睛肿肿的,像个兔子,脸颊还贴着对方掌心。
“将军你继续说,我缓过劲儿了。”她道。
封兰越嗯一声,但还是没立即说,而是将自己手边的温茶递给对方,见对方浅浅抿了一口,才沉下声,继续道:“帮助徐大人,让其在督办和监斩这么大一桩贪腐大案后,仍然待在大理寺,持续三年不升迁的殿下,你也认识。”
谢云颐握着杯子眨了眨眼。
当时十二皇子不在京中,能有能力在皇后和太子眼皮子底下动手的殿下,不就只有敏贵妃之子,九殿下?
“是九皇子!”谢云颐脱口而出,以为这一定是正确答案,却没想到封兰越摇了摇头,目光深沉,“是三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