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没了的舒婕妤还是美人时,曾同贤妃妃娘娘住在同一宫中。
贤妃娘娘素有贤名,待舒婕妤很好,舒婕妤的一应下人和院内用度都是贤妃娘娘安排的。
用度都是一等一的好货色,连碳都是胡桃文鹑鸽色。下人自然也是聪明伶俐的,但升为婕妤后,防人之心不可无,一些下人便换了去,只留下一些做杂活的。
贤妃娘娘说:“红翠曾在舒婕妤枕边伺候,后来调去外院干杂活,但在外院时,常看见一个小太监偷偷出入东宫与舒婕妤所在的碧溪宫,不知这是何意?”
舒婕妤死得突然,贤妃娘娘过来突然提起这事,皇后皱眉道:“贤妃这是何意,且不要空口白舌污了两边的名声,更何况此事与今日谋害有何相干?”
“自是不相干的。”贤妃娘娘开口,她一向沉稳娴静,这会儿也看不出丝毫慌张,“只是想起有这桩事,便提两句罢了。”
“妹妹不记得哪个宫中曾养了猫儿,想必是从哪个狗洞钻进来的,这才惊了舒婕妤落水。”贤妃说,“红翠告诉我,这舒婕妤捞起来时,那小太监还还躲在林子后跪了多时。”
贤妃说完,招了招手,就把提及的名为红翠的宫女和那名小太监带了上来。
在场的看不清贤妃是什么意思,只知道对方这架势大抵是在说东宫太子和舒婕妤之间有不为人知的“交情”。
果不其然,贤妃在皇后动怒前开口道:“就是这小太监,妹妹担心他祸害东宫,专门提了来问,原来这舒婕妤是京中醉仙楼舒老板的妹妹,而太子殿下与舒老板交情不浅,应是承友人所托,专门照顾舒婕妤。”
贤妃娘娘说话不急不躁,皇后和太子却瞬间沉下脸来。
京中谁人不知,这相府小公子谢祎在醉仙楼中遇刺,醉仙楼老板当晚便被请去了相府,再没回去过。
如今贤妃说太子与舒老板交好,这不是在暗讽太子与谢祎被害一事有关?这些大臣哪个不是心思活络的,稍一联想便知道,丞相为何近日不在陛下跟前保举太子。
谢玉虽无意说出实情,但被贤妃点破,也无意去做解释。他只是盯着贤妃,想平日与世无争、又多厌恶十二皇子的人,终究还是割舍不下血脉亲情,为对方出头来了。
又到底是太后的亲侄女,只轻飘飘的几句话就把太子与舒婕妤私通,以及太子刺杀谢祎这两件事都抖了出来。
皇后实在低估了贤妃,冷笑了声,当什么也没有听到,继续道:“舒婕妤已死,妹妹还是莫再提这些无关之人。本宫只想问妹妹,你说的太子与今日之事有关,是何意思?如今朝中肱骨大臣皆在,妹妹莫要像方才说话那样模棱两可,否则就莫要怪本宫不顾及姐妹情分,动用协理六宫之权。”
若是寻常嫔妃,单那几句话,皇后自然可以随意处置。但贤妃和敏贵妃,一个是将门之女,一个是世家之女,她们要说话,她这个皇后纵使拦也拦不住。
“姐姐莫急,妹妹这不是要慢慢说。”贤妃笑了下,又冷下脸来,“方才提的红翠这丫头,说来也是巧,陛下在舒婕妤宫中时,看中了她能干,便被安排到陛下的寝殿外干活,时间久了,你们猜发现了什么?”
大家默不作声。
贤妃便自顾自道:“那小丫头竟然发现张公公和太子殿下多有私交啊。”
“本宫是太子,张公公是御前之人,本宫同她相交那是理所应当的事。”太子忍不住答道,这一答,就让皇后气急。
“闭嘴!”皇后呵斥。
太子瞬间偃旗息鼓。
贤妃便笑道:“是了是了,太子关心陛下,同张公公往来,是情理之中的事。只是不知道太子殿下缘何要对张公公说是否能继位,在此一举呢?”
皇后:“没有证据的事,妹妹还是莫要再说。”
贤妃:“李院正昔日怀疑皇上是中了毒,遍查用药却未发现中毒痕迹,李院正是宫中医术最为高明之人,本宫觉得稀奇呀,李院正怎么可能凭空产生怀疑。本宫派人将皇帝的寝殿以及送药的流程查了个遍,你们知道本宫发现什么?”
“说来也真是巧,红翠发现竟然是张公公去倒药渣,且那药渣与李院正开的药并不相同。原是有两副药,一副是李院正开的,一副不知道是哪里来的,里面竟然掺了大食毒草软枇,可叫食用之人身体一日不如一日。”
说罢,贤妃派人将药渣拿出来,交由太医院前来的太医检验,果然查出了毒草软枇。
“万一这毒草是妹妹你自己准备的呢。”皇后面上有些挂不住了。
贤妃:“早知道娘娘会这般说,我来之前特意去请了京中大食的商人,他们说有宫中之人来向他们采购毒草。这毒草害人,他们不敢卖,怕牵扯上贵人的命案,便要采买之人签字画押,谁曾想这落的竟是张公公的干儿子崔公公的宝印。”
“本宫便去寻崔公公,崔公公受不住刑,说他留存了和张公公的信件往来,这信纸上白纸黑字全写明了,你们瞧瞧是不是张公公的笔迹?”
信件交由丞相,再交由御史中丞,中书省等人,确实是张公公的字迹。
“这也不能证明和太子相关,兴许是那阉人自作主张!”皇后说。
贤妃不答她,只叫人提崔公公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