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无抱着阿娘,跟着小女孩,飞快地往外跑去。
半个时辰后,萧无终于看到前方有一个砖瓦盖就的小屋。
萧无抱着人直奔屋内,长胡须老人,一看来人十分焦急,立刻让开,萧无把人放在凉榻上,小女孩站在一旁,焦急地看着,双手紧紧握着。
老郎中一看,皱了皱眉,号了一下老妇人的脉。
萧无焦急道:“这是怎么了?”
老郎中缓缓道:“无碍,只是情绪起伏过大,一时之间太过激动,晕倒了,休息片刻,便会醒来!。”
萧无这才放下心来。他的脑中此刻是空白一片,心中难以置信,这个羸弱苍老的老妇人竟然是他记忆中年轻美丽的阿娘,这十一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老郎中打量了一下萧无,锦衣华服,风度翩翩,气度不凡,哪里来的富贵公子。
“公子,看着面生,是外地来的吧!”
萧无收敛了神色,打量了一下老郎中,虽然两鬓斑白,身材瘦小,却是精神抖擞,面目和善。
萧无开口道:“是,小生路过此地,恰巧碰见。”
老郎中:“公子,倒是心善!”
萧无看着昏迷的老妇人,他还是难以接受,究竟是发生了什么样的巨变,阿娘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难道是因为他!
老郎中突然开口:“可怜啊!”
萧无这才收回目光,看着老郎中:“老先生,可是知道些什么?这老妇人的女儿这么小,怎么会如此!”萧无停顿了一下,他无法立刻说出,平复了一下心情继续道:“如此苍老!”
老郎中看了看萧无:“公子,不是本地人,不知道个中前后。”
萧无侧耳倾听,目视着老郎中,老郎中看萧无很是求知的样子,捋了捋胡须,慢慢踱步。
“十几年前,岐山脚住着一户人家,这户人家是远近闻名的猎户,男主人有一手绝活,箭术不凡,女主人年轻漂亮,是山里落榜老秀才的独生女儿,生了一个儿子,一家三口,生活在山里,倒也能温饱,有一天男主人受伤了,恰巧就是老朽救治的,我们这才知道,这家人的儿子被掳走了。”
萧无紧紧看着老郎中,作了一个请的动作:“老先生请继续说!”
老郎中拉了一把竹椅,然后坐下了,同时示意萧无也坐,老郎中又看了一下小女孩,小女孩哭累了,枕着竹榻边,在娘亲旁边睡着了。
“年轻人,不必着急!这可不是一时半会能讲清楚的!”
萧无坐了下来,认真的盯着老郎中。
“就像这座山,曾经它的名字不叫岐山,而是乌山,据说是一个大人随口赐名的,说是原来的名字不详,乌,有乌黑,乌鸦之意。这又说远了。那家人的儿子没了之后,女主人日日以泪洗面,男主人则是去衙门告官了!案子查了几天,很快就结案了,说是儿子是被山匪抢走了!匪盗之徒,穷凶极恶,官府也无可奈何!”
老郎中喝了一口茶,继续道:“男主人就提箭去找山匪了,然后就此一去不复返!”
萧无突然道:“那这小孩!”
“有一年饥荒,石娘捡的!石娘就是那个女主人,就是如今躺在这里的人。”
萧无面色如常,心中却是在滴血:“那这女主人,怎么......”
老郎中说道:“你是想说,怎么成了这副样子吗?”
萧无抬眼,老郎中开口:“刚才还没有说完,那男主人有一天突然回来了,受了很重的伤,据说山匪首领被他杀了。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男主人伤刚好不久,这两夫妻突然又去衙门告状,但是这次衙门并没有受理,说是猎户无理取闹,藐视衙门,把猎户下了大狱。”
老郎中又喝了一口茶:“那猎户的伤并未痊愈,最后竟死在了狱中,破席一卷,就被扔到了乱葬岗,后来有人去看,听说都不成人形了,然后石娘就疯了,疯了好多年,最后捡了一个小女孩,这才又慢慢好起来,恢复了正常,真是令人唏嘘不已!”
萧无听到猎户死在了狱中,再也控制不住表情,猛然站了起来,背对老郎中,看着远处高耸的山峦,眼泪顺着脸颊流淌了下来,背后老郎中的声音还在继续,话语传入萧无的耳中,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明了。
这一切的悲剧,跟皇后和太后脱不了关系。
他们一家的悲剧,他爹惨死狱中,他娘形如枯槁,他流落在外,直到如今才知晓真相,家破人亡啊!
心痛,心痛,胸口正在一抽一抽的痛,像是有人正在用炙热的铁块狠狠往他心口烙印!
萧无整个人都在颤抖,他竭力控制自己的身体,捂着胸口,欲要放声大哭,发泄出来,但是现在还不是时候,他不会善罢甘休的,这一切,一定要有人负责,他要让这些人付出沉痛的代价。
老郎中看到萧无突然背过身去,明白这年轻人大概有些难受,不过这才哪跟哪呢!这世间的惨烈比比皆是!他老头子见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