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来者不善,席间众人有一瞬间的安静。
“来者何人?!”
主位上,那个大腹便便,面容阴鸷的中年男子喝得醉醺醺的,但说出口的话倒是气势凌人。
此人便是先前欲要他为其炉鼎的闫供奉了。
闫供奉,呵。
说得好听是个供奉,说得不好听么,便是内门弟子的奴仆。
一个自甘为奴,欺下媚上之人,也敢如此横行霸道,看来这天玄门,御下之道也不怎么样吗。
还是他藏玉仙府门风清正,御下严格,少有这等肮脏之事。
似闫供奉及杨家这般宵小之辈,他才懒得多费唇舌。
于是他轻描淡写地一拂袖,那尖锐的气刃便击中了此人要害。
而后,这闫供奉立即气绝当场。
刹那间,全场骇然!
“你……你可知他是谁?!”身着锦衣,头戴金冠的富态老人豁然站起身来,不可置信地指着他。
沈翎并不答话,只不住地冷笑。
这富态老人便是杨家的家主,而在家主身后,坐着一个同样穿金戴银的华服妇人。
此妇人容貌艳俗,穿着华贵,气质高傲而刻薄,一看便知不是个好相与的。
“老爷……”似乎是看出了沈翎的不凡之处,杨大夫人拉住了杨老爷的衣袖,略微蹙眉,开口规劝道,“慎言。”
杨老爷看她一眼,不敢说话了。
而席间杨老爷的两个儿子,也都抱作一团,目光警惕地望着他。
沈翎的视线扫过了席间众人——席间除了那死去的闫供奉与杨家老爷夫人外,还有他家的两个儿子。
除此之外,席间便没有其他的客人了,想必此番是杨家的家宴。
这倒是方便了。
也省得他将无关紧要的人赶走了。
他挥了挥袖,使那歌姬伎人睡去,而后上前了几步,摘下了斗篷,“我想,几位应当还不至于将我全然忘却。”
“你……沈翎!”
那被兄长护在怀中的小少爷因为惊讶惊恐而声音尖利,他面色难看,脱口而出,“你不是已经被送给供奉当炉鼎了吗?!”怎么还会出现在这里?!
这小少爷倒是长得唇红齿白的,容貌颇为脱俗,不过若非如此,他也不会被那素来喜好美色的闫供奉看上。
沈翎扯了扯嘴角,仍是冷笑,“看来我安然无恙,你很惊讶啊。”
“我……”那小少爷还要口出不逊,杨家兄长却捂住了他的嘴唇,微微苦笑,“沈前辈,我们也是出于无奈啊。”
出于无奈?呵呵。
沈翎不想与这等忘恩负义之人多费口舌,也不愿听他说自己有什么苦衷,总归这些人得罪了他,若不将之悉数杀了,他又怎能念头通达。
于是,他这就凝出数道气刃,顷刻之间便取了这几人性命。
鲜血流淌下来,染红了这精巧绝伦的华亭,殷红的血液顺着玉阶蜿蜒而下,像一道道长长的红线。
那几人的身体抽搐了几下,而后便彻底失去了气息。
他缩地成寸,跨过这一地的尸体,身影也渐渐消失在了远处。
……
次日,杨府的歌姬伎人自美梦中醒来,还未来得及揉一揉惺忪的双眼,便看见了那血流成河的场景。
“啊啊啊啊啊——”
一阵巨大的尖叫过后,他们跌跌撞撞,争先恐后地往外跑。
于是,镇子里的人都知道了昨夜杨府被灭门的事。
但杨家行事素来霸道,侵占田地钱财也丝毫不给旁人留有余地,更兼之平日里欺男霸女无恶不作,是以杨家人被杀光了,镇子里的人不仅不可惜,还有的拍手称快。
至于杨家那万贯家财……呵呵,做主的老爷夫人少爷都死了,当然便成了无主之物了。
于是一时之间,杨府门前人满为患,几乎是个人都要过去碰碰运气。
除此之外,闫供奉之死也不曾造成什么波澜——天玄门奉行强者为尊,更何况死的只是个外门供奉而已,是以完全不曾引起天玄门高层的注意。
至于其他的正道修士……探寻仙缘哪有不死人的?如今不过死了几个无足轻重的凡人和外门弟子罢了,也实在是不算什么。
须知求道路上危险重重,稍有不慎便会形神俱灭,他们这些修士一路走来,都不知踏过了多少人的尸骨了。
是以杨府之事,不过是在凡间掀起了些许波澜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