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他如今身上还未曾祛除的奴印一样。
原身本是王都皇宫里的一个奴隶,只是后来宫中发生了叛乱,他这才有机会逃出来,逃到那青松镇。
原身身份低微,资质也一般,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人物,逃得也远——实际上,在那群高高在上的贵人看来,原身恐怕连鞋底的蚂蚁都不如。
也正是因为原身足够卑微,所以他们才不在意,才不会费心思费精力来寻他。
不然,就以他如今的修为,又怎么可能逃脱奴印的桎梏。
沈翎低头思索了片刻。
但陆幼仪是方断水的师弟,在天玄门中应当待了许多年,对那些天玄门弟子也足够熟悉。
若是能有他的帮助,自己离开的机会或许会更大。
如此想着,他并未第一时间拒绝,而是斟酌着语句开口,“如今这银城守卫森严,我们又该如何逃出去呢。”
他没有拒绝……他竟没有拒绝!
此刻,陆幼仪却全然无暇去思考这些问题了,他心头狂喜,更是喜形于色,整个眉眼都舒展开来,他兀自欣喜了一会儿,冷静下来后,却又觉得不可思议。
他于是开口又问了一遍。
“你真的愿意跟我一起走?”他拉住了沈翎的衣袖,双眼亮晶晶地,仿佛洒满了星光一般。
沈翎点了点头。
见他如此模样,陆幼仪心中一定,虽仍觉得如坠梦中,却开始仔细地思索起来了。
陆幼仪如今也是金丹期,修为仅次于方断水之下,这银城的守卫都不是他的对手,但此行随着方断水来的护卫之中,有几个对付起来比较麻烦。
不过也不是不能解决,只是要多费些心思罢了。
方断水身为天玄门少主,身边自然有大修士暗中保护,但这些大修士轻易不会出手,所以也算不上威胁。
真正算得上是威胁的,仔细想来,也不过就是那几个护卫,外加方断水本人罢了。
他与那几个护卫颇为相熟,倒是可以找个机会将他们支开,至于方断水么……那就他自己来对付好了。
反正他们二人师兄弟多年了,他对于方断水的功法及招式,也是极其熟悉的,拖个一时半会儿不算问题。
如此一想,陆幼仪便觉得此番行动轻而易举,面上笑容便更深了几分。
但随即,他又想起父亲的雷霆手段,面上神情便是一暗。
父亲那边,他该如何应对?
对于这个问题,陆幼仪全然没有思路,但这么多年了,他无时无刻不想逃离这个囚笼……就算自由的时候只有片刻,就算最后他死在了外边,他也心甘情愿。
如此想着,他心中暗下决心,面上神色更为坚定,他抬起眼来,深深地望着沈翎,“你放心,我会安排好一切的。”
他将自己的计划一一说给沈翎听,而后,他说出了自己安排的最后一环。
“……等你逃出去后,便到城外那通玄桥上等我三日,若我三日不来,你便自己离开,好不好?”
等他三日?
沈翎眉头一挑,面上自然应下,只是心中当然不会这么想。
若真到了那个时候,他恐怕一日也不会等。
毕竟多留一日,风险便多一分,更何况他并不想与陆幼仪同行。
……
如此,二人便约好了定在三日之后入夜之时离开银城,陆幼仪道自己会为沈翎准备好一切,到了三日后,他只需要按照自己的安排离开银城便好,至于其他的,自有他来安排。
沈翎当然不曾拒绝——反正就算失败了,结局最差也不过是一死而已,若他什么也不做,恐怕也是一样的结局。
毕竟在他的心中,为人炉鼎便与死亡无异了,甚至还不如死亡呢。
至少死了,便什么也不知道了,但若是成了旁人的炉鼎么……呵呵,那就算是想死,也死不了啊。
陆幼仪离开了。
沈翎有心想要做些什么,好确保自己能够顺利离开,但他转念一想,自己如今修为低微,又受了重伤,真要想做什么也是无能为力。
若自己擅自行动,恐怕还会坏了陆幼仪的安排,如此,还不如现下好好养伤,争取在这几日内突破境界。
这般转念一想,他便盘膝而坐,静坐调息。
他默念心法,体内灵气自行运转,心思也渐渐地安定了下来。
……
三日时间一晃而过,在这三日里,沈翎无时无刻不在修炼,原本停滞不动的境界也终于精进了一二。
碎丹的伤还未好全,但比起前几日,程度已经好了许多了。
毕竟金丹乃是修士的命脉,若是自己等到离开银城后再碎丹,恐怕自己碎丹后有没有性命在都不一定。
而就算是自己出手碎丹时已然足够迅速,体内金丹也是初步形成……就算是如此,他身上的碎丹之伤,短期之内都难以痊愈。
不过现下已是最好的情形了,毕竟自己如今性命仍在,根骨也不曾受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