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坏狗,别扑腾了。”
陆载雪擦擦脸,又找了块新浴巾把洗干净的小狗包起来。
“别急,等擦干了随你跑。”陆载雪擦了半天,又拿来吹风机轰隆隆地吹。
“好了,去吧。”陆载雪揉了揉小狗被吹得蓬蓬炸炸的毛,长舒了一口气。
小狗一头扎进盛着温热羊奶的瓷碗里,伸出舌头舔得啧啧作响。
陆载雪累得瘫在沙发上缓了好一会儿,当他转过头看向落地窗外时,入眼的不是被灯照亮的纷扬大雪,而是那个和漫天雪景融为一体的清俊青年。
被寒风吹斜了的大雪,飞到路灯外阴影下的青年身上。
陆载雪看着,想为他撑一把伞。
这是他心底最强烈的,也是最无名的冲动。
在很多年以后,纪清延和陆载雪已天各一方的岁月里,两人总是忍不住反复想起这场雪。
这场如期而至的雪。
下过雪的第二天,是个冬日里难得的晴天。
纪清延也难得地起了个大早,他要堆雪人。
阳台上的雪都积到纪清延小腿处了,他套上一件加长的黑色羽绒服,先用铲子清出一块空地。
虽然年年都堆,可纪清延也没堆出什么花样来,一直都是半人多个高,上下分别是大小雪球的雪人。
“好了。”纪清延手撑着膝盖,微微气喘。
他满意地看着小雪人,拍拍它圆圆的脑袋说:“下班去给你买条围巾。”
小雪人的脸上被他画了一道两端翘起的弧线,正在对他微笑。
早饭是一碗甜甜的汤圆,还是彩色的,小颗小颗的。
纪清延头一回在超市看见这包汤圆的时候还不好意思买,因为包装袋上印着“儿童食品”。
但在买完其他东西后,他推着小推车,又回到了冰柜前。
纪清延边吃边想一天的安排,碗都空了还意犹未尽。他想起昨晚倒掉的汤圆,有些懊悔,浪费食物是很不对的。
他是学设计出身的,国内高校毕业,没费多大工夫就在实习期转正,在这所业界数一数二的公司留了下来。
几年下来,对于这个职业而言,纪清延感到唯一的弊端就是和甲方扯皮太磨人。
比如今天,他下班的时候楼里已经没什么人了。
雪停了,路上的积雪在冬日的照耀下化成一滩滩招人厌的污水。
时间太晚,回家做饭费时又费力,纪清延去吃了公司附近一家新开的火锅店。这家店有一人食,很适合他。
纪清延不能吃辣,挑了番茄锅底,但很多东西煮出来都被浸透了番茄的味道,好像吃了顿番茄大乱炖。
为了迎接即将到来的春节,火锅店门口挂了两盏红彤彤的灯笼。
纪清延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发现这两盏灯笼中心装了电池。如果他有小院子的话,也可以买两盏挂在门口。
这样他远远地就能看见门口亮起的灯笼,好像有人在等他回家。
今晚的月亮不如昨夜的耀眼,或许是因为没了大雪的陪衬。路上行人不多,个个行色匆匆,包括纪清延。
他想给小雪人买条围巾然后尽快回家,好好洗个热水澡,躺进温暖柔软的被窝里。
纪清延脖子上围的是条手工编织围巾,暗红色,衬得他的肤色愈白,在百货店里的灯光照耀下像枝稚嫩的花骨朵。
店里不少人的目光都被他吸引了,他有些不自在,在婉拒了一个上前来要联系方式的男生后戴上了口罩。
纪清延在陈列架旁徘徊了好一阵子,最后选了一条深蓝色的,摸起来很软和。
回家的路上纪清延走得很慢,步步留心。不少化开的冰水没及时处理,到了晚上气温下降又冻上了,冰厚一点的地方很容易滑倒。
起了夜风,迎面刮来,纪清延把围巾紧了又紧。
如果在下个路口能碰到出租车就好了,纪清延在心底默默祈祷。他虽然有车但不常开,天刚冷下来,他出门过了马路才想起来应该开车的。
或许是因为今晚乌云太厚,月亮被遮了一半,他的祈祷没能奏效。
走到又一个路口,纪清延目睹了一辆很酷炫的摩托车“贴地飞行”时打滑翻车的惨烈场面。
寥寥几个行人凑上去把骑摩托的人围了起来,你一言他一语地问:“需要帮忙吗?”
“受伤了吗?”
“没事吧?”
“要打120吗?”
等纪清延走近时围着的人已经散了,翻车的人把摩托车扶了起来,正在脱头盔。
纪清延匆匆瞥了一眼就要走,那人喊住了他。
虽然纪清延的记忆力算不上特别好,但听过不久的声音还是能记住的。
“你好!我们昨天晚上见过!”陆载雪抱着头盔笑着朝他走来。
“你忘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