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分,既是刺绣大赛之日,亦是兰夫人的忌日。”
自知不小心追问到了兰寿的隐私,舒巧巧愧疚地低低“噢”了一声。但转瞬又觉得还有些许疑惑,她脱口而出道:“遂公子……并非朝堂命官?”
其实这才是舒巧巧最想知道的事情,为何兰寿作为正二品官员能对遂进如此恭敬以待,而有丰功伟绩的一国将军亦愿意与其纠缠。虽作有遂进真实身份与常人是云泥之别的心理准备,但她还是想知道,到底是什么身份可以既受官员爱戴,还能一天班都不用上?
遂进显然被舒巧巧突然转换的话题问得有些措手不及,怔愣了好半会儿才支吾回答道:“我只是游手好闲的公子罢了,巧绣娘无需担忧我会对绣娘造成威胁。”
似是也知这回答十分儿戏无力,遂进的耳畔瞬间染上一抹绯红。
舒巧巧沉默地眨了眨那双大眼睛:“噢,不能说是吧?当我没问。”
恒渡悄悄觑了眼舒巧巧,默然继续低头等待着遂进的吩咐。
遂进轻咳一声,朝恒渡挥了挥手:“恒渡替巧绣娘诊查伤势,若是无大碍便先退下吧。”
恒渡应了一声便要替舒巧巧把脉,却没前行几步就被对方伸手拦了拦。
“冼太医和那小厮情况如何?”
恒渡瞥了眼遂进,得到他的默肯才拱手一一禀报:“冼太医伤及头部,应当还要昏睡上几日,但身上并无其余重伤,无需过多担忧。小厮伤势虽较为严重,但目前马车上携带的药粉足以止住流血,小的加以施针镇痛,小厮也已安然歇下。待天一亮小的便去附近药铺买上一二药材,再作诊治。”
“药铺?能否替我买几味药材?”
恒渡视线有些愣愣地在遂进和舒巧巧之间徘徊:“什……什么药材?”
舒巧巧嘻笑着指了指自己脸上褪了大半的印记:“明矾和五倍子,少许即可。劳烦恒管家了。”
恒渡第一次听到有人叫他恒管家,登时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放,只涨红着脸道出一句:“巧绣娘还请放心,小的明日便去买。”
恒渡替舒巧巧把脉诊治过后,确认只是重力撞击伤及肺腑,并无其余问题,这才留下药丹嘱咐两句注意温养、不宜大动,在遂进凌冽的注视之下识相地退出了厢房。
直至房门轻阖,遂进才回过头来,却转眼撞进舒巧巧审视般的眼神,舒巧巧眯起双眼、紧盯着他的目光,看得他心下猛地一颤。
他强装镇定笑问道:“巧绣娘为何这般盯着本公子?”
“现下房里并无其余人等,民女不如开门见山询问公子一句?”
“什么?”
遂进细微地咽了咽唾沫,莫名有些紧张。舒巧巧看向他的表情似曾相识,他在某个时刻似乎也曾见过,却一时想不起来是在何处、所为何事。
舒巧巧一转严肃表情,客气笑道:“遂公子当真恢复能力强悍,臂长的刀口横在腹部,居然还能骑马舞剑,来回奔波,甚至无需恒渡再次处理伤口。这般钢铁般的身体是从何练就,能否告知民女一二?”
舒巧巧有些生气,如果遂进这伤势从头到尾都是装的,那他嘴里还能有几句是真话?
冼太医居然还能光明正大嘱咐她多留意照顾一下,敢情这一群人都是一起演戏哄骗她?!
“亏民女还当真以为遂公子是慈善为怀之人,对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绣娘也这般温柔体贴,原来全是假的?”
遂进将舒巧巧的怒火看进眼里,语句噎在喉间,不知该从何解释起,便一时哑口无言,两相沉默。
舒巧巧轻垂眼帘,哼笑一声道:“也对,游手好闲的公子想做什么便做什么罢,何需理会我这般落魄千金的感受,即使是作为棋子抛出去,也是我罪有应得罢。”
遂进听见这话瞳孔骤然猛缩,瞬间有些慌了神:“巧绣娘……莫要乱说话。”
“难道不是么?将我留在身边也不过是因为还有利用价值,还能替你摆布舒丞相吧?”
“并非如此……”
“那便告知民女事情原委,好让民女评判是否真的‘并非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