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光猜的不错,城主不是嗜杀之人,但她未曾想到堂堂一城之主竟手无缚鸡之力且缠绵病榻。
城主府戒备森严,又有阵法守护,离光站在房顶仔细观察推算了一刻钟,才寻了个漏洞钻了进去。
可惜偌大的城主府她根本不知道城主住哪间,她像无头苍蝇般一间一间的摸过去,直到摸了大半个城主府,才躲在暗处听到两个侍女低声抱怨:“城主的身子当真是一日不如一日,这汤药一日三送的,也不见有什么起色?”
另一个侍女道:“别说了,这碗药送去了我们就走,不管看到听到什么都切莫多嘴,如今这城主府不比以前,切莫因多口舌而受惩戒。”
“哦,知道了姐姐。”
离光听她二人这样说,心里不仅犯起嘀咕:也不知道这城主府出了什么事?
她跟在两位侍女的身后,悄无声息的混入了城主府的房间。
城主长发松散的斜靠在床上闭目养神,绣有暗纹的锦被只虚虚地掩在胸前,仿佛多盖一点,床上的人就会因这点重量而喘不过气。
离光远远瞧去,城主的脸被烛光铺上一层暖色,看起来美的像一幅画。
侍女隔着床幔低声道:“城主,药来了,可要奴婢服侍?”
“退下。”城主病弱,声音听起来也有气无力,但却干脆不容置疑。
待侍女退下,离光悄悄走到床侧,思索着她该怎样开口才合适,万一吓到了对方他会不会喊人进来,她是不是应该先捂嘴?
唔……城主的嘴唇看起来毫无血色,她生怕力气使大了给对方捂背过气去?
但力气小了又怕捂不住,万一城主把她当觊觎美色的登徒子直接高声呼人来救怎么办?这是在城主府,这又是城主,恐怕任何一声尖叫都足以引来门外巡查的侍卫查看。
离光心中不由叹息:怎么城主会是这么弱不禁风的样子?怪不得都不见什么客,城里的人也大多都没见过城主。
这要是看的人多了,万一给看过去了,岂不罪过?
她正犹豫间,听见房门再度被人打开。
好在床侧有个放书的柜子,约莫一人高,离光连忙猫腰躲在后面,恰好可以看到躺在床上的城主动都没有动,头发、睫毛、鼻子、嘴巴都没有。
“城主,今日可好了些?”听声音是个男子,中气十足,不用看就知道与床上的城主两模两样。
“这药怎么还没喝呢?”男子几步跨到床前,端起床边桌子上的药,“都放凉了。”
离光透过书柜的缝隙看到来人体格魁梧,看不清面容,但背后背了把大刀,浑身充满肃杀之气,以及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戾气。
这种令人畏惧的生命力与床上的病弱城主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苦。”
城主这话说到离光心里了,药确实苦。她来之前还被迫喝了轻尘的药,即便是有了蜜饯殿后,还是苦。
“药怎会不苦?甜的那就不是药了。”男子不由分说将城主扶起,把药强灌下去。
城主本欲推辞,但奈何力量悬殊,只能任由苦药顺口而下,而因挣扎洒出的药液湿了衣裳,锦被,空气中立刻弥漫出淡淡的苦味。
最后一刻,男子松开手,城主将药碗打翻在地。
一声脆响,药碗碎成几片。
“路烟死了。”男子捡起碎片,抵住城主的脖颈,“他很忠心,就像这样自刎了。”
城主闭起双眼,没有说话。
男子手上用力,城主的脖颈瞬间渗出点点血迹:“疼吗?”
不知是不是离光的错觉,她总觉得男子在说话的时候有意无意的瞟了一眼书柜。
并未得到城主的求饶,男子生气的扔掉碎片,起身离去:“我倒要看看为了这城主之位还要死多少人?你这活菩萨的名声到底会引得多少人为你赴死。”
而那被扔掉的碎片,正中书柜。
离光的腰弯的更猫了。
待男子走后,离光慎之又慎,等了半晌确认门外没有任何声音才将玉簪递到城主眼前:“城主别怕,是闻人翌让我来的。”
城主有些惊讶,接过玉簪仔细端详:“闻人翌?你在哪遇见的他?”
离光将那晚在村子里的事一一道出,还补充道:“我感觉他好像支撑不了多久了,你要救他就得尽早。”
城主长叹一声,起身下床:“一个人来的?”
“是,人多反而容易被发现,如今消息带到,我就可以告辞了,只是……”离光忍不住将城主打量一番,“城主如今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