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裴云川带着沈砚骑上最快的骆驼,向着西北方疾驰。身后,商队众人点燃了所有火把,高声唱着西域战歌,故意制造出浩大的声势引开追兵。
夜风呼啸,沈砚被裴云川用斗篷裹在胸前,只露出一张苍白的脸。跑出十余里后,他突然开口:"将军...不问我...身世吗?"
裴云川下颌绷紧:"等你好起来再说。"
沈砚轻笑,咳嗽了几声:"怕我...说完就死?"
"闭嘴。"裴云川手臂收紧,勒得沈砚轻哼一声。
骆驼跑上一座沙丘顶端,裴云川勒缰回望。远处火光冲天,隐约传来兵刃相接的声音。阿穆尔的商队正在用生命为他们争取时间。
"他们...不会有事..."沈砚仿佛看透他的心思,"阿穆尔...比狐狸...还狡猾..."
裴云川哼了一声,继续赶路。月光将两人的影子投在沙丘上,拉得很长很长。
??????
子夜时分,他们在另一处小绿洲停下休息。裴云川生起一小堆火,将沈砚安置在最靠近热源的位置。寒毒仍在发作,但有了火蚁粉的压制,总算不那么致命了。
"吃。"裴云川掰开一块蜜饯递到沈砚唇边。
沈砚乖乖张嘴,舌尖不经意扫过裴云川指尖。两人都是一愣,同时别开视线。蜜饯很甜,带着沙漠特有的阳光味道,让他想起小时候母亲喂他的那一颗。
"阿穆尔...叫我小殿下..."沈砚突然说,"因为我父亲...是楼兰最后一位王子..."
裴云川静静听着,往火堆里添了根柴。
"二十年前...楼兰被北狄和中原联手所灭..."沈砚断断续续地讲述,"父亲带着秘宝逃到中原...改名换姓做了工部侍郎...直到十年前水患..."
"丞相发现了他的身份。"裴云川接上他的话。
沈砚点头:"父亲被迫跳江...临死前将火凤玉佩...和楼兰的秘密...交给了母亲..."他咳嗽起来,嘴角溢出一丝鲜血,"而我...被母亲用秘法...洗去了记忆..."
裴云川用拇指擦去他唇边的血:"为什么现在又想起来了?"
"因为...你。"沈砚抬眼看他,火光在眸中跳动,"青鸾玉佩...是钥匙..."
两块玉佩此刻正贴在两人的胸口,隔着衣料微微发烫。裴云川想起羊皮卷上的字——滴血为引。难道他们的血能激活什么?
"睡吧。"他最终只是这样说,"明天还要赶路。"
沈砚确实撑不住了,眼皮沉沉合上。裴云川轻轻扶他躺好,借着火光凝视这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十五年前那个奄奄一息的孩子,如今竟成了他怀中人。命运何其奇妙。
夜风渐凉,裴云川脱下外袍盖在沈砚身上。指尖不经意擦过那颗泪痣,竟有些舍不得移开。就在这时,沈砚突然抓住他的手腕!
"将军..."他不知何时醒了,眼中映着跳动的火焰,"你为何...对我这么好?"
裴云川呼吸一滞。为什么?因为师父的嘱托?因为青鸾火凤的传说?还是因为...
"你知道为什么。"他低声道,目光落在沈砚唇上。
两人的距离近到呼吸交融。沈砚微微抬头,就在双唇即将相触的刹那,远处传来一声凄厉的狼嚎!
裴云川瞬间清醒,翻身而起。地平线上,数十点绿光正快速逼近——是雪狼卫的狼群!
"上骆驼!"他一把抱起沈砚。
沈砚却按住他的手:"来不及了..."他从怀中取出两块玉佩,"滴血...为引..."
裴云川立刻会意,用匕首划破指尖,将血滴在青鸾玉佩上。沈砚也咬破手指,血珠落在火凤表面。
两玉相触的瞬间,一道耀眼金光直冲云霄!沙漠开始震颤,他们脚下的沙粒如流水般旋转下沉,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
"抱紧我!"裴云川将沈砚死死搂在怀中。
流沙吞没两人的刹那,裴云川看见雪狼卫的首领——一个戴着银面具的女子——正策马冲来,眼中满是震惊与不甘。
然后,是无尽的黑暗。
??????
不知过了多久,裴云川恢复了意识。他发现自己躺在一处石台上,怀中还紧抱着沈砚。四周是幽蓝色的晶石墙壁,散发着柔和的光芒。
"这是......"
"日曜之城的地下宫殿。"沈砚虚弱但清醒,"我们...到了..."
裴云川扶他坐起,环视这个奇异的空间。晶壁上刻满了古老的壁画,讲述着一个关于双生子、青鸾火凤和永恒之泉的传说。
最引人注目的是大殿中央的一池泉水,水面如镜,却分成截然不同的两半——一半沸腾如熔岩,一半凝结似寒冰。
"双生泉..."沈砚眼中泛起泪光,"真的...存在..."
裴云川正要说话,胸口突然一阵剧痛。他低头看去,青鸾玉佩正深深嵌入皮肉,仿佛要与他融为一体。对面的沈砚也同样痛苦,火凤玉佩在发光发热。
壁画上的文字在他们眼前浮动,终于揭示出最后的真相:
「青鸾火凤,血脉相连
双玉合璧,日月同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