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千澜和若溟挑了一处客栈,暂时先歇下了脚。
“有什么主意了吗?”盛千澜百无聊赖地支着桌子,目光似窗边钻过树叶漏进来的晨曦,时不时跃到若溟的身上。
若溟思忖着,点了点头,道:“近日正巧赶上了科举,这是个可以名正言顺入朝的好机会。”
“这么老实,那多无聊啊,咱另辟蹊径呗?找点刺激的,最好还能轻轻松松一步登天的那种。”盛千澜懒散地靠在椅背上,没规没矩地翘起腿,当即就开始白日做梦。
——“你还想怎么样?”
难得认真和他商量一次正事的若溟气极反笑,起身就往房间里走。
“哎!”盛千澜刚起身想追,房门就“砰”地一声无情地将他拒之门外。
“净心神君?殿下?别自己一个人闭门造车啊,好歹跟我再商量商量啊是吧?”盛千澜心存侥幸地敲着门,“再说了科举又不是一般人想中便中的,早年我尚身为凡人时,也曾听闻曦月国皇室贵族有些特殊嗜好,民间有不少姿色尚可之人借此……”
“滚!”屋里人简言意骇道。
盛千澜悻悻地闭上嘴:“……”
少顷,外边没了动静。
房间内只有若溟一个人,空空的屋内针落可闻。
若溟坐在榻上平复着情绪,倏然从衣兜里掏出几枚铜钱,钱币上还存留着他的温度,它的表面泛着模糊的光泽,已然有些陈旧。
这些钱币是妘不见以前带他来凡间时给他的物品,说是只要随身携带这些,但凡途径有人烟之处,就能有栖身之所。
小时候的若溟不懂钱币的概念,大概就觉得这些亮闪闪的东西又神奇又漂亮。借着这份新奇,他对凡间的认知也多了几分色彩。
客栈的条件一般,也许是风和日丽,天气太好,微风从吱呀吱呀作响的窗口轻轻地拂进来,他望着天花板上的木梁,开始出神。
……
“别看天上的仙境美景数不胜数,你瞧,像凡间这样的烟火气,却从来不是上天能够拥有的。世间万物都不是完美的,凡间是,上天也是。”白衣女子坐在朱红的宫墙上,温润的双眼盛着浅淡天光,嘴角不经意泄露出喜悦之意,将这温柔的话音倾洒在若溟的耳畔。
若溟借着她的眼眸,看见了那喧嚣却美丽的凡尘盛景。
——他想,妘不见是爱着这个凡间的,正应了那句“神爱世人”,让后世对神明的信仰多了无限遐想。
她希望若溟也能会晤这世间的一切美好,包括神明们所掌控的凡间。
记得那日,天空后来飘起了细细的雪,妘不见在他的身上批了一件毛茸茸的大氅,将他瘦小的身躯全全裹在了内里,他探出稚气的脑袋,乌黑的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妘不见。
“不冷。”若溟盯了她半晌,被闷在氅中的小嘴才含含糊糊地吐出两个字。
妘不见看着他,只是笑,伸手掸去落在他肩上的碎雪。
而后雪势愈来愈大,天地间被掩映成了白茫茫的一片,近处的事物被遮挡起来,远处的景象变得不再真切。
他没再说话,一言不发地看了妘不见好久。
到了最后,连他自己都忘了,他到底是在看妘不见,还是在看漫天的飞雪。
——“砰砰砰!”
突如其来的敲门声惊得若溟乍然从榻上一跃而下。刚刚还在走着神,再加上警惕心作祟,他的反应有些过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