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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谈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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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溟。”妘不见止步于流云阁前的云阶上,四方寂静,浮云亦凝在天边,只作背景,悄无声息。

唯有她的声音温柔依旧,轻轻唤了他的名字,似无意之举,又似意味深长。

这一声换得若溟抬眸,在始终落后她半步的位置停下。

妘不见纤瘦的背影近在眼前,她纵然叫了他,也没有转身,只是站在云阶上,略高出若溟一头,朝着霞光的方向而立。

若溟只轻声回应:“母亲。”

妘不见的周身白衣荡起,犹如隔着薄纱云雾,在晴光下有些不甚清晰,勾勒地她的身影仿佛是道幻觉。

“你还记得阮夭夭吗?”妘不见恍若极轻地叹了口气,她语气平静,若溟却听出了几分无可奈何。

——他自然是记得的。

“您何故忽然提起往事?”若溟心头涌现出一种不安,无来由地忐忑促使他不敢抬头去看她的背影。

那缕云雾渐渐变浓,绕在他们之间,欲盖弥彰地掩饰着若溟的答非所问。

妘不见默然,提步走过云阶,立于高处缓缓转过身。仍旧是那身干净圣洁的白衣,乌发如瀑,眉眼间的神情温吞如水,却又美得摄人心魂,一如若溟初次在东方云端遇见她。

千百年来,朱颜未凋,风姿依旧。

若溟愣了片刻,并未跟上前去,只是在阶下抬起头,仰视她。

有微风穿过他们之间,却了无温度。

若溟在等着她的回话,他似乎已有所预感,这不是个好征兆,可他却像个坐以待毙的犯人一样任由时间流过,也不愿再开口多争半句。

接着,他听见妘不见用此生最为陌生的语气,如天劫般对他降下一道肃穆无温的诘问。

“盛千澜会是下一个吗?”

——他会是下一个阮夭夭吗?

如一记警钟狠狠地砸在他心底,沉重的巨响在无边的沉默里回荡,似永无歇止。

妘不见一敛昔日温柔随和之态,居高临下的睥睨着他:“你想看到他像阮夭夭一样,从那座浮仙桥上再次落回凡尘吗?”

她近乎咄咄逼人的眼里映出的,是若溟的惶恐和难以置信。

一时间,那双平日里俊秀清冷,好似经历什么都波澜不惊的瞳孔里,竟然也露出了那样匪夷所思的神色。

——不,他不想看到,也不敢看。

“你想再让所有人都再看一遍你的薄情寡义吗?”她不顾若溟煞白的脸色,魔怔般地继续发问,一字一句都裹挟着刺骨寒凉,不由分说地钉入眼前人的心脏,不偏不倚,无处可逃。

若溟垂在两侧的手不知何时已默默攥紧了衣角,冷汗无知无觉地浸透掌心,骤缩的瞳孔微微颤动,目不转睛地定在妘不见恍若走火入魔的神态上。

他甚至还不敢相信,妘不见对他动了真怒。

“你难道想重蹈覆辙吗?”

一道道诘问如天雷滚滚,歇斯底里地掀起狂澜,所有已逝去的过往如地狱门关失守,争先恐后地漫出地表,肆无忌惮地席卷这一方天地,被尘封的记忆破土而出,再次占据了他的心智。

若溟恍若置身疾风中,没有任何掩体遮挡,凛冽之势让他睁不开眼,难以作出任何抵抗。

“若溟,看着我。”

妘不见不知何时已从云阶上跨步而下,眸中褪去了方才的厉色

她走到若溟身前,轻盈的身姿此刻却不堪负重地连前进一步都艰难无力。

“回答母亲,好不好?”那是几近央求般卑微的语气。

她不忍看,也不愿看自己亲手养大的孩子如此绝情,她想去阻止那些未发生的悲剧,用这些来编织这自欺欺人的黄粱一梦。就仿佛他们是凡间一对再寻常不过的母子,质朴地活着,彼此深爱。

若溟不由地往后踉跄半步,在那一连震慑的诘问中,他想起了当初那个凡人升仙的女孩。

阮夭夭最后在浮仙桥下看向自己的那一眼,那道眼神竟意外地在他脑海中清晰如昨。

——他想,如果那时候她能平静下来,再对他说最后一句话,大概也会是妘不见这个语气吧……

“母亲……我知错。”若溟极力压抑着内心的纷乱,眼睫低垂,气若游丝。

阮夭夭一事,是他永远无法弥补也无可奈何的一举,无论重来多少次,他的选择都只有那一个。

所以他不能再面临同样的选择,因为他控制不了结局。

“可你知了何错?”妘不见单指挑起他低沉的脸。她想起她和祝渝一起看到的他们之间的种种过往,犹如一个个死神擦肩而过,最后又侥幸让他们在深渊的边缘上稳住了重心。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妘不见在内心深吸一气,平生第一次没有再顾及若溟的感受,她坚决的语气是兴师问罪,也是想以绝后患。

若溟不可思议的抬头看她,却见妘不见的眼中,是用浅显的悲愤粉饰的哀伤。

“我以为你当年下凡救下盛千澜是料到了他日后会飞升成神,可成大器,于是举手保其性命。他也算是你一手成就而来,可你如今这番作为,敢问你曾经救他的意义何在?你是要将他推下浮仙桥,从此前缘尽弃,误他终身,还是要为了他触犯神禁,和上天一刀两断?!”

妘不见周遭的浮云顺着她的长袖萦绕盘旋,顿时聚拢在她指尖,幻化作一把白银匕首。

一道白光乍现,锋芒的一点寒光从刀柄滑向尖端,不偏不倚的指向若溟的脖颈。

“母亲。”若溟似有一瞬的怔愣,却还是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等着她的匕锋再近一步。

那一刻的心理博弈本该是激烈的,可这个人同她朝夕相处了上百年,却始终不明白自己拥有一个必胜的筹码——那是妘不见对他的感情。

他的神禁让他从未真正感受到过她的爱。

他的无动于衷只是忠诚得无所畏惧。

天道在上,是妘不见给了他如今的所有,他的意念里,自己理所应当成为对她予取予求的献祭者,毫无怨言。

哪怕这一刻,匕锋真的刺入骨血。

一直深埋在妘不见心底的穿刺在此时作祟,逼迫着她再一次认清事实,她投注了无数心血爱惜的孩子,于她没有半分情感。

偏偏她对此束手无策,只徒留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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