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异能反噬已经烧了快两个多小时的中森纯夏听到这句话泪都快下来了。
他很没有骨气软着那烧得沙哑的嗓子求道:“求求你了,威雀,给我俩片退烧药吧。”
中森纯夏向来是知道自己长得一副好皮囊的,不然在研究院的时候也不会有那么多研究员闲得没事儿偷偷呼噜他头发。
而现在不利用这张脸,更待何时?
金发因为不知道是水还是冷汗湿濡而乖巧得贴在额前,那双眼尾有些上翘的猫猫瞳此刻盈满了病态的水汽,就这么湿漉漉的仰面看着尽管蹲下了还是比他高个半头的男人。
委屈,又让人怜爱。
不可否认的是,威雀还挺吃中森这款颜的,绑加对方后一系列亲密的举动就是证据。
脸颊被轻轻地拍打,男人嘟囔着抱怨:“呜哇,好可怜哦,但是不可以哦,我没有听到想听得称呼呢。”
没听到满意的称呼?
不喜欢“威雀”这个名字啊。
中森纯夏从善如流的改口。
“求求你了,剑下君。”
剑下满意的笑出了声,右手一伸就将他刚刚将小医师扭脱臼的地方给扭了回来,揩去对方眼尾溢出的眼泪,咖色的眼幽深。
“好乖,以后就这么叫我喔,唔,或者叫凛也可以。”
剑下凛。
这可是他加入组织前的名字呢。
剑下凛离开去拿退烧药了。
地下室只剩中森一个人靠这冰冷的墙体。
异能反噬的身体本就脆弱,琴酒那一枪打的他半条命都飞了。
但中森还记得维持自己的职业操守——泰山崩于面前也不改色。
现在地下室内除了他以外唯二的活人也走了,中森也就彻底放飞了自我。
疼死了。
金发少年整个人都在地下室冰凉的地面上缩成了小小的一团,身体冒出的虚汗顺着白皙的肌肤滑入本就浇湿的黑西装。
贝齿死咬着下唇,他能清楚的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颤抖,因为左耳耳垂的耳坠正在细密的亲吻脸颊。
中森纯夏目光空洞地盯着地下室的出口。
有些难过。
衣领的掐金樱花徽章被他用没有受伤的左手轻轻摩挲。
他都好久没有这种感受了。
这种……看不见光亮,只能仰仗他人的生活。
中森介子其实是他的第二任负责员。
第一任是一个脾气极差的老头。
老头是赋予了中森纯夏现在这副躯壳的人。
但相较于第二任的负责员中森介子的温柔,老头是个毫无疑问的有用论者。
故而也就对研究成果迟迟不显现的中森纯夏格外的冷漠。
有时需要中森纯夏做些什么别的事还好,能让他有些透气的机会。
不需要中森纯夏的时候,等待着这个金发实验体的只有漫长得好像看不到尽头的黑暗。
就像现在一样。
也记不清楚是哪一次,老头面色狂热地在他身上注射了一剂针剂。
“好疼……”幼小的实验体被捆在实验台上,细声呼痛。
而负责他的研究员却是压根就像没听见一样,继续将那剂针管一推倒底。
玻璃制的针管被粗暴的摔在纯白的地上。
老态龙钟的研究员抖着手抚上眼底盈着细细水汽的实验体的脸颊,着了魔似得一遍又一遍低喊:“好孩子,等这剂药发挥作用了你就是整所研究院里最重要的的作品了……”
他浑浊的眼底划过一份厉色,手上的动作也失了分寸,在金发实验体的脸上留下一道显眼的红痕。
他阴沉的哼笑,似乎是在对自己想起的东西的鄙夷不屑:“等你成为了最完美的作品,也不知道那些只知道趋附‘荒霸吐’计划的那些家伙们的表情会是怎样呢?”
被老态的研究员倾泻着不属于他的怨恨的小验体只是木木的抬着那双黝黑的眼睛回视。
这副情景已经发生了不知道多少次了,每次都是以——
脸颊左侧火辣辣的疼,年老的验究员暴跳如雷的怒喊撕扯着他的耳膜。
泻怒似地扫掉台面上一连串的器材,老公的胸口像破旧的风箱一样剧烈起伏。
“为什么!为什么药剂又在你身上失效了!”
刚刚还一副慈爱态度的研究员在此刻露出了他淬了毒的獠牙。
面对负责人的怒火,什么都做不了的实验体只能垂眼,低低地道歉:“抱歉博士,是我没用。”
然而“没用”这俩个词再一次戳到了这个有用主义论的家伙。
在实验体视角里已然变成青面獠牙的恶鬼的研究员气势汹汹地一把薅住小实验体的头发,一下又一下地往地上撞去。
撞得眼前爬满了漂浮的黑点,撞得下颌处止不住的流下滴滴血色黏腻。
发泄了一通怒气后见研究成果彻底无望的老头冷静了下来。
与其让这个一直没有成果的家伙一直烂在手里,倒不如转手送人。
刚好浅堂那里有个新来的研究员,把这个废物送出去就好了。
但现在,需要给这个孩子一点点小小的惩罚。
地下室缩成小小一团的家伙忽得一颤,有些锐利的徽章边缘刮伤了指腹。
细密的疼痛让许久没回想起过首任研究员的孩子稍微回了神,但高烧的疲乏又席卷了他。
进气都没有出气多了。
温凉的手背贴在伤口刚刚结痂的前额上。
灰发博士同色系的眼睛里是隐隐的忧虑。
他把这个孩子从先前那个研究员接手过来有半个月了。
在这半个月里,为了研究的独立性,上头重新给中森介子这一批新加入的研究员们单独划分到了一个新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