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决定从原点开诚布公:“我觉得我妈没死。”
他正盘腿调息,闻言抬起了眼皮,眼睛瞪大了点,他的嘴唇张了张又合上,然后再张开, “为什么?”
“我们谁都没见过她的尸体。”
伊路完全不信: “如果姑母活着,不会放任你来这里。你当着她的面说一句不想做杀手,看她怎么收拾你。”
我反驳道: “我就是在说,也许她自己也不想当杀手了呢?所以她假死骗我们,离开去寻找她的新生活了。”
“你听听自己在说什么。”他沉默了一会儿,“我们说得是姑母,不是我妈。”
“……”
“……”
我打断了两两相望的尴尬:“我知道。”
“我当然知道。”我越想越恼,连珠炮似的吐出了一堆话,“你认真想一想,当初那个保护液钛矿石的任务,连舅舅都说棘手不是吗?虽然她也有担心,可她一根头发都没掉。她那么强,怎么可能被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教授杀了啊?”
我的暴躁吓不倒他,伊路眨了一下眼睛,波澜不惊地反问道:“是啊,如果她要‘假死’,可以有太多困难的任务能够利用,选择这样一个简单的任务,破绽不是更大吗?这不符合姑母的性格。而且,我们挨了多少顿打?”
“跟这有什么关系?”
“我就是在说。”伊路拙劣地使用我的句式,“我们都很清楚姑母跟纪律和鞭子的缠绵,她没有余地去想‘新生活’。”
“……什么‘缠绵’。”我打了他一下,“谁教你这是这么用的?”
他一脸无辜地吐出意料之中的两个字:“我妈。”
我咬了一下唇,捉着他的爪子晃啊晃,“我不想和你争论。不管你怎么想,必须相信我,这是前提。”
伊路挣不开,有点恼,把我朝前一扯:“下次直接这样说。“
“你不该无条件信任我?” 我没防备地被他拉过去一点距离。
伊路米拍了拍我的脑袋,“对家人愚……不着边际的想法进行一定劝阻也有必要。”
我的太阳穴突突地跳:“‘愚’什么?”
他避开视线,转去盯天花板。
“你怎么不相信人会改变?”我有点无奈。
听到这句感叹,伊路米的目光移了回来。平静的神情底下,暗流蛰伏在他周身的缠微不可察的缩放里。
“我相信的。”他语气平和地说,“但‘改变’也有迹可循,不连续就不合逻辑。我错过了你的一年,但对你来说一定有过程。在姑母执行任务前,我们和她一直在一起。她有改变吗?”
的确,我的改变不是突然发生的,但他不能否认,人是有能力做跳跃的。关于大脑机制,关于思维模式,伊路米能学得比我深多少?
我不想纠结,推进到下一个话题:“她可能遇到麻烦了,我得救她。”
“可是,”他模仿我的语气念叨,“她那么强。我们能为她做什么?”
我冷着脸要把手抽走。
伊路察觉到不安的信号,识相地换了问法:“姐姐想为她做什么?”
“……还不知道。”我沉默了会。
伊路米脑袋一歪,我在他吐槽前堵住他的嘴:“答案肯定和三区有关。就像我们玩过的情景推理游戏,你记得吧?我觉得,我们应该实地勘察。”
我把关于梦境的一切一股脑讲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