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深邃的眼眸里一瞬间翻涌过太多的情绪,盛衍呆呆愣在床上,还没来得及追问,又被陆隽鸿极快地掩饰。
他微微一笑,慢条斯理地整理衬衫袖口:“我开玩笑的。”
可他的语气和神态实在过于认真,盛衍愤世嫉俗的心沉沉落在肚子里,他的心脏开始敲起不安的小鼓,艰难开口:“这玩笑一点儿都不好笑。”
一阵有节奏的敲门声传来,陆隽鸿起身去开门。
门一开,四个西装革履的黑衣男人迅速在玄关处站定,他们训练有素,动作敏捷,眨眼间便将陆隽鸿簇拥在其中。
为首的光头拿着拐杖,戴着墨镜,盛衍见过他,当时他拎着一个狗仔在大半夜踹开了他家的门。
见床上坐着的人是盛衍时,光头掩在墨镜底下的眼神微微惊讶,感叹着贵圈真乱,面上仍不动声色,恭恭敬敬地将拐杖递给陆隽鸿,随后退至他身后一步远的位置。
“你什么意思?哎,你别走!”盛衍茫然地望着陆隽鸿绝情离去的背影。
他还有好多问题想问,什么叫“洛白会死”?这四个字带给他的震撼远比陆隽鸿给他的威慑大的多的多。
盛衍心里一阵一阵地莫名发冷,仔细回忆着陆隽鸿说过的每一句话,恨不得一个字一个字地拆开解读,反复琢磨他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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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光头说陆简已经来了,陆隽鸿在洛白房间门口站定,思索片刻后给秦野发了个信息,没有选择进去。
“下来,酒店大会堂。”
房内的秦野看着陆隽鸿发来的信息,将腰间的手枪绑带紧了紧,对洛白寻了个由头出门赴约。
庄严肃穆的大会堂内,一串激昂有力的钢琴声响彻云霄,宛如一把利剑刺破浓重夜色,在叫嚣着,怒吼着,在命运的狂流里奔腾不息,在束缚捆绑的枷锁里挣扎哀鸣。
虽然秦野不懂乐理,但这隐约令他熟悉的旋律,让他觉得似乎在哪里听过这个曲子。他双手叠放在一起,宛如手里拿着敲击的鼓棒,脚尖打着节奏,无声地配合着陆隽鸿演奏。
是贝多芬的第五交响曲——《命运》。
他竟然无师自通地用架子鼓的节奏,跟上了钢琴的旋律,直到琴声骤断。
余音在空气中缠绕激荡,陆隽鸿的袖口整齐地挽在手肘的位置,修长的手指轻轻搭在琴键上。
他在钢琴边静静坐了一分钟,看上去像是在回味刚才的音乐。
“你来了。”
陆隽鸿率先出声打破这份宁静,好像刚发现秦野的到来,他缓缓合上琴盖,起身走到一旁的光头面前,猛地抽出光头插在腰间的枪。
一年前,生化研究所那边突然通知他,说有件事需要他帮忙,让他帮忙收留一位退役的雇佣兵。
彼时他的弟弟陆简刚刚大婚,家里送礼拜访的宾客络绎不绝,陆隽鸿分身乏术去调查这么一个小小的士兵,于是将这个差事交给了光头,让他直接去将人领回来,加入保镖组。
等弟弟的婚事办完,他终于得空来见这个被研究所放弃的男人。
校场上,秦野以一敌十,单挑了陆隽鸿的整个保镖小队,陆隽鸿这才意识到自己好像捡了个宝贝。
虽然这个宝还未分化,但已具备了成年优秀alpha的力量和体格,陆隽鸿对秦野很满意,没有分化的保镖不会被omega吸引,不会臣服于欲望的掌控之下,这倒是能替他省下不少事。
特别是在他需要给弟弟的omega挑选保镖时,秦野立刻就作为了他的首选。
保险起见,他去调查秦野的身家背景,发现他二十岁之前的履历一片空白,问他也只是说涉及军事机密,被上头销去了档案。
陆隽鸿慢悠悠地抽出手帕擦拭枪口,下一秒黑洞洞的枪口却对准了秦野的额头。
他脸色阴沉得吓人:“难为凯撒博士特地挑了一个没有分化,对猫薄荷没有任何反应的雇佣兵,也难为你在我身边卧底多年,忍辱负重,就为了捉拿我弟弟的男人。”
一个陆隽鸿猜了许久的谜底呼之欲出,亳不留情的,赤裸裸地摆在他面前。
“秦长官,我是不是要恭喜你?组织把你安插在我身边这么久,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洛白的身份?”
秦野恍若未闻,在陆隽鸿连声义正言辞的质问中,黑黢黢的洞口仿佛变成一张血盆大口,朝他张大嘴巴,将他又带回一年前他被注射研究药剂,捆绑在病床上当做小白鼠研究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