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是小姑娘伢。”赵东南要亲她,被她躲开了,洗把脸再回卧室,赵东南睡着了,又或许是装睡。柳漾静下来,刚毕业的小女孩也是女人,哪怕真的是开玩笑,她敢亲吻男同事的脖子,说明这个男同事和她关系不一般。赵东南说的是真心话吗,她不确定,但这个吻痕无疑是她生命里的大冒险,她的未来也许止于吻痕,也许另有玄机。
考试为重,柳漾强迫自己睡着。考完试,赵东南带她去餐厅吃饭,主动说上午找小女孩谈过,他很珍惜他的家庭,希望不会再有此类引起误会的事情发生。小女孩瞪大眼:“赵哥你在说什么?”
柳漾问:“所以昨天我们吵架,但她什么都不记得了?”
赵东南手一摊:“现在的小姑娘伢爱玩。”
柳漾仍很生气:“我看赵哥也挺随便,要是我,宁可被人笑老实,也不玩这游戏。”
赵东南拿起酒:“媳妇教育的是,自罚一杯?”
餐厅的白葡萄酒很棒,招牌菜也美味,气氛稍微好起来,赵东南叫了代驾,送柳漾回娘家,但他亲上来的时候,柳漾再次躲开了,那个吻痕让她别扭。赵东南举手发誓:“真的没什么,人家家境特别好,看不上我。”
柳漾一听就炸了:“看得上你,你就从了?”
赵东南作势要掌嘴:“说多错多,我不是这个意思。”
“以观后效。”柳漾吃颗安神药,睡下了。早上她避免跟张玢碰面,6点多就起床出门了,下午的考试发挥得一般,明天还得考一整天,天大的事都先扔在一边。
秦飞找阿豹和乔蓝夫妇聊过两次,决定把自己所见所闻对柳漾都说出来,但柳漾考完所有课程,直接回团风了。
秦飞跟来团风,理由是现成的:“认认路,以后带我弟弟来。”
两人都知道“以后”指的是扫墓,柳漾弯腰拔去土坡上一根干枯的狗尾巴草,才十月中旬,薄大衣就快穿不住了,她觉得冷。
秦飞张嘴,却只能以“我一个朋友”作为开端:“他媳妇人很好,两人自由恋爱,感情蛮好,但外头那个又活泼又漂亮,家里还有钱,我觉得他顶不住,但他媳妇人确实没话说。”
柳漾问:“家里有钱是多有钱?”
女同事说向雨恬的包是大牌最新款,价值好几万块,如果是真货的话。但她戴的耳钉也是同一品牌,要么从头假到脚,要么是千金小姐。秦飞说:“她开了一辆百来万的车。”
有一两百万的车,家里资产不菲,柳漾笑问:“活泼漂亮还有钱。你朋友选不出来吗?”
秦飞咳一声:“人得讲点良心吧,他媳妇也很好,特别好。”
柳漾笑笑,手臂伸平,撑开,在狭小的田埂上走开去。她妈各方面都比冯鹃强,柳志华都能弃之不顾,更何况一个处处都优越的姑娘,有多少男人能顶得住?她脑中偶然闪过一念,那个在赵东南脖子上落下吻痕的小女孩,是什么样的?她晃晃脑袋,对着四起的寒风,长吁一口气。这几天,赵东南反复认错,对她体贴备至,但她心里始终很膈应,无论赵东南做什么,她都带着审视的心态接受,这让她持续烦躁。
秦飞站在原地未动,柳漾伸展双臂,维持着平衡,顺顺当当走过小路,然而男人在外越演越烈,这平衡必然要被打破。他有些疑心柳漾发觉了不对劲,这次见她,她情绪不太好。
陈玉兰也看出来了,柳家大伯留秦飞吃饭,等秦飞一走,陈玉兰就问:“你一直在家里住,东南有想法吧?”
柳漾说:“没想法,我们说好了,我住到我们买了自己的房子。年底就买,买个地段好点的干净点的二手房就行。”
陈玉兰很担心:“你婆婆是不是又挑拨你俩关系了?”
柳漾不以为然:“她又不是一天两天挑拨,我听不到就不存在。”
陈玉兰含蓄地提点柳漾不能一直和赵东南分居,夫妻感情是要维系的,柳漾自然听得懂:“他经常过去住。”
柳志华病入膏肓,说话开始吃力了,秦飞向他告别时,他打着手势让他快走,不要赶夜路。秦飞开进武汉市区还不到六点,但又堵上了。深秋黑得早,长江两岸的建筑物都亮起了明灯,他停车,伏在桥上看江水,第一次相信柳志华说的,黄鹤楼在长叹,叹息声似雷鸣。
柳志华样样都比秦刚好,冯鹃搭上柳志华,谁都能理解她。向雨恬找赵东南图什么,他长相是清俊,性情也温厚,但已婚男人还惦记干吗。秦飞不确定柳漾对赵东南的破事知道多少,向雨恬甜美娇憨,柳漾只算清秀伶俐,家境也比向家差远了,秦飞为她难过,她的男人可能顶不住。
柳漾在团风住到第三天上白班才走,早年编织中国结养出了陈玉兰的动手能力,客居在团风的日子,她掌握了羊毛毡玩具的技巧,柳漾回武汉上班,陈玉兰送出一个娃娃:“挂在你包上。”
“你还蛮洋气的。”柳漾爱不释手,她妈居然连她喜欢梨花娃娃都知道,还做得惟妙惟肖。
女儿心情好了起来,陈玉兰笑得眉舒目展。柳漾结婚那天,夸过从北京来的那位伴娘拎包上的梨花娃娃好看,但正版几百上千,她舍不得买。
陈玉兰在宏达天下接孩子期间,看到别人家的羊毛毡玩具可爱,买来材料包自学,柳志华给她下载了学习视频,这个梨花娃娃是她第一个成品。
柳志华说话很艰难,笑道:“第一个就很俏皮了,等你妈妈练得好些,就做个招财猫子给你。”
柳漾晃着梨花娃娃,开心地走了:“练好点,开个网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