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行官来给新兵做动员宣传其实有个固定流程:宣讲女皇的仁爱和愚人众的目标,考较新兵的武艺和新兵切磋。
当然,像公鸡和富人那种纯文职的执行官只用对着稿子抑扬顿挫的念一遍就好了。毕竟每一位执行官的职权划分都不同,你不能强求智斗派人才去干武斗派的粗活。
公子的动员宣讲并没有用到谢苗提前写好的稿子,年轻人自己单打独斗一路走来吃了许多苦,也收获了许多宝贵的经验。他将这些战斗经验领悟毫无保留的传授给台下听讲的新兵,无光的蓝色眼睛都显得明亮起来——我知道这很矛盾,但事实就是这样。
公子大人和公鸡,潘塔罗涅老爷他们是不一样的。
默默观察这位新上司的谢苗在心中做出了判断。
包括他敬仰的现任【仆人】阿蕾奇诺,父亲大人也能直面壁炉之家每个季度的人员损耗数字,眼神从无波澜。如果不涉及虐杀,父亲大人是不会愤怒或者哀伤的。因为她理智的接受壁炉之家的孩子就是会死在各个角落的命运,尽管她极力削减这个数字。
公子眼里的新兵至少是“人”,而不是如蝼蚁沙土,木头草叶一般的……连“棋子”都谈不上的存在。
你明白谢苗想要表达的意思吗?
这并不是证明公子就多么温良有爱心,只是说明这样的人在执行官群体间显得格格不入。又或许是因为公子大人还很年轻吧,他刚进入这个染缸没多久,没有被异化。
谢苗在角落注视他宣讲的模样,好奇这样的年轻人可以坚持多久的自我。
新兵营这边的负责人还是伊尼科夫中尉(没有军功傍身的话,六年内想要升职到上尉属实艰难)。伊尼科夫看着这个铂金头发的年轻副官,透过对方平光眼镜后的蓝紫色艰难的回忆起六年前新人的模样。那个如流星一般划过夜空,年纪最小打破新兵营最好成绩的新人。
“谢苗·雪奈茨维奇?”
“是我,伊尼科夫中尉。”
“六年不见,你已经成为副官了啊。”伊尼科夫语气里满是感慨,他还有些印象,当年那个沉默到自愿融入阴影中降低存在感的小男孩已经成为从容镇定八面玲珑的大人了。职位比自己还高呢——副官的军衔与上尉平齐。
谢苗说:“离开这里后,我受到了其他长官的栽培,学到了很多东西,但资历还是太浅。前不久才升迁到副官,实属机缘巧合,侥幸而已。”
伊尼科夫摆摆手:“别打官腔了,你职位比我还高呢。上头的执行官大人不会无缘无故提拔谁的,你一定有你的过人之处……谢苗副官,你对这位【公子】大人有什么可以聊聊的吗?”
他凑过来轻声道:“【公子】大人说他要亲自试试这批新兵的实力,我怕他收不住力……”
都是群十六七岁的年轻人,下手没轻没重——公子大人也才十六岁呢,万一给他的新兵打出个好歹怎么办?
谢苗了然,点点头:“长官他比其他执行官好说话,但是不好糊弄。如果中尉你有建议可以在他宣讲完休息的空隙说。”
行,知道这么拿捏说话这个度心里就有了底。
但事实并不如伊尼科夫所愿,公子听见他委婉的建议只是上扬唇角:“伊尼科夫中尉,你难道是觉得你培训出来的新兵连和我交战的勇气都没有吗?”
“连执行官的考核都无法完成,要怎么为女皇陛下,为至冬铲除一切阻碍?”
“下官绝无此意!”
“那就闭嘴好好看着。”公子挑眉道,“至冬的战士可不能当温室的娇花。”
谢苗不做评价,只是吩咐后勤和医疗部把伤药准备好。
说是执行官对新兵的考核,其实结束得相当快速,一挑多的大混战,八分钟之内就完成了从开场到退场的全部流程。
新晋执行官就那样踩着新兵们堆积如山的身体满不在意的甩甩手掌,可能是有些累了,没管脚下的哀鸣,随口抱怨道:“真是的,一点惊喜都没有。”
“他们是新兵,接受训练的时间只有三个月。您的考核标准并不适用在这里。”谢苗请这位大人高抬贵脚下来,指引他去后面休息,以免说出更多招人恨又或者打击人的话。
达达利亚伸出那只手:“可是你都能伤到我的手,他们连用武器震麻手都不行。”
什么叫“连你都能”啊长官……谢苗刚想解释说他跟新兵不太一样,他也不是在新兵营培训三个月就转文职然后能伤到执行官一只手的——等等,什么时候伤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