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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早,看守所让人带学生们去洗漱换衣。男生还统一安排了理发。搞得大家摸不清头脑,直犯嘀咕。
女生们先回,走到通道就发现牢房外的空地处拉来了几张桌子拼接在一起,上面高高垒叠着不少东西。
“那些东西该不会就是路圣语说的被扣留的东西吧。”学生们小声嘀咕着。
房门紧锁,牢头让学生集中在空地站立。没一会儿,男生们也回来了。“这是干嘛呢,怎么还有记者。”
牢头带着人出现,见学生叽叽喳喳闹个不停,要不是上面下令好好关着,不然早就让他们说不出话来。
牢头不耐烦地用警棍敲了敲一旁的栏杆,发出哐哐的声响,示意安静。耳根子一清净,加上旁边来人,便收敛着脾气,带着自己没察觉的讨好声,“记者先生,你瞧瞧,外面都是胡言乱语,你可要..”牢头想了半天没想起那个词,自己之前在别处听到的,被人注视着,硬着头皮往下说,开口一瞬间想了起了,不自觉的大声说道“就实报道!”
见记者不回答,他自我肯定道,“对,你得就实报道,你看这些学生被我们照顾得多好。”
丁权琛敷衍的点了点头,看到牢头先前两面派的做法,对他的印象并不好。看向同学们,“同学们,你们可以说说这十多天的感受和心情吗?”
看到记者,大家都统一的保持沉默。
见无人回答,把记者晾在一旁,牢头敲了敲桌子,“你们怎么回事,平时不是很能叭叭地聊吗?好好回答问题!”
尽管受牢头威胁,大家也不愿开口,他们担心自己的话语被扭曲呈现出去。
“记者先生,我们不会回答你的任何问题。如果你能做到如实报道,那可以去我们的牢房看看,那里也许有你要的东西。”黎简话音落下,同学们朝两边散开,让出一条路来。
丁权琛很是心动,看向牢头。
“我说大记者,那牢房有什么好看的。”牢头有些不情愿,“我们准备了这么多东西给学生,你也不拍拍照。”不过在丁权琛的注视下,他还是示意人开了牢房的锁。
丁权琛得了同学们的允许,独自进了牢房,翻动他们的物品。
牢头和监管员两人凑在角落时不时的看向学生和记者,不知道在嘀咕着什么。
同学们没有说话,但都很关注丁权琛的动作。他们心里不约而同的升起一种感觉,或许这个人是一位正直的记者。
丁权琛的确没有辜负他们的期待,拍到足够的素材后退了出来,临走前被牢头拉着一定要给学生和一桌东西拍照。
丁权琛被闹得没法,答应下来。
学生们也配合的在镜头前调整仪表,摆好姿势,偷偷将自己的伤露出来。
送走记者,牢头熟练的将学生们赶回牢房。
“桌上的东西呢,怎么不给我们。”
面对学生的质疑,牢头翻了个白眼,没有回答,让人将东西收拾收拾送他办公室。不从这些地方卡油水,怎么给婆娘孩子买肉吃。
丁权琛没让学生失望,洋洋洒洒写了满大篇,为了能顺利发稿,还和报社的领导大吵一架。
“小丁啊,不是我说你,你能去采访,都是咱们报社跟王局关系不错,人家才能想到咱。你不给面儿,还想次次拿到一手报道?你看看你这文章写得,那是把人警局的脸面扔地上来回摩擦啊。”
对于李科行的话,丁权琛嗤之以鼻,“我做新闻自然是为了求实,将真相铺开给大众,若是作假虚构,那当初我为什么不去写话本子。”
李科行见丁权琛油盐不进,扶着额头,头疼不已。怪他怪他,报社的人都出去跑新闻,只留这个刺头在,他要下通知,不准一线记者全都出去跑新闻。
丁权琛见李科行坐在办公椅上不说话,“要我给你拿药吗?”见李科行摆手,“那行,你多喝热水,我得送印刷了,是头版不,给我把字签了。”
丁权琛的家庭背景足以让李科行同意让步。相比警局,没人愿意得罪丁家。
待丁权琛一离开,李科行瞬间变脸,一脸乐呵的模样哪还有方才的面红耳赤。眨眼之间,丝毫看不出方才的怒气。任谁看了不得说一句,笑面狐狸。
早年在行业被称为狐狸书生的李科行,悠闲地拿出茶具温杯,用煮好的沸水醒茶,待茶叶冲泡时间足后,过滤到公道杯中,给自己分上一杯,凝望着茶汤,“公道啊。”袅袅升起的热烟盖住了这句话语中的情绪。
彼时年轻的丁权琛还没看破报社老狐狸的把戏,正为自己捍卫新闻真相的胜利而自豪,不知道自己的家世早已暴露得一干二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