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未尽便被卓疏岚一眼瞪视止住了话语,说罢她一指不远处正在吃瓜的陆杨:“他十二岁那年便可举着此石来回不下三趟,中途没有片刻休息。”
她冷声呵道:“站起来,别让我瞧不起你!”
从来没有被心上人这么严苛对待过,这么一凶,虞浮委屈得流下泪来,又气又急道:“瞧不起谁!我这就起来,他可以,我也行!”
输给谁,她都不要输给陆杨!
说罢便继续沉下身弯腰使力,再度抱起地上的大石,蹒跚前行。期间不知脱手了几次,手臂都变得酸软,指甲都用力到抠出了血。
再一次脱手,虞浮伸手抹了一把汗水,身后是被她淌下的汗水润湿的,显得同旁对比深了几分的土地,这痕迹从不远处延伸到她脚下,远处的早已干涸。
她望了望山头,还有一段距离,于是奋力朝前而行,却一脚踩到湿滑之处,本就是体力不支的状态,这么一踩,便抱着石头咕咚地滚了下来,慌乱之下伸手抠紧身旁树木,才止住下滑的身影。
“起来。”
身后再次传来那人冷声呵斥。
虞浮望着越来越远的山头,好不容易才爬了这么高。
被呵斥的委屈,渴求安慰的心绪,汗水湿哒哒地黏在身上的不适感,还有浑身又累又酸的感觉,种种不适集中在一起,终是爆发了。
她忍不住耍起脾气,痛诉铁石心肠的卓疏岚:“我又不是体修,为什么要练这个!”
说罢,自己倒先委屈上了,鼻子一抽一抽的,泪水就流淌下来。
似是有一阵低微的轻叹声响起,虞浮泪眼朦胧地抬头朝那人望去,看到的依旧是面无表情的神情。
“做不到就放弃。”
那人拂袖转过身去,背对着她,平淡的,清冷的声音,继续无情地说着:“回去罢,做你那无忧无虑的虞家少主去,何苦同人争这秘境名额,虞家不是富可敌国吗?”
这话唤醒了正在哭泣发泄情绪的虞浮理智。
“不,我不走!”
无论如何,她都不能放弃,已经经历了这么多,她不甘愿就这般混吃等死到仙魔大战那日。
她一抹眼泪,咬了咬牙,再度抱着石头,颤巍巍爬行。
一步。
一步。
再一步。
汗水滴湿了睫毛,难受地贴在眼皮上,眼前一片恍惚,头脑发沉,神志不清,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死也要爬上去。
第二圈完,她再也握不住石头,便央着大师姐用布条给她捆在身上。
......
日沉西山,皎月东升。
夜幕很快便降临,虞浮终于是走完了第三圈,浑身无力的就要跪倒在山头,此时她再也撑不住,脚下一个踉跄就要往前跪倒,却落入一个清香的怀抱里。
她脑袋发晕地,汗水不住流淌,狼狈地滴进她的嘴里,传来咸涩的味道,她忍不住抬头想要望着那人,汗水滴入眼睛,让她看不清对方面色,只是看到一片朦胧的光影。
“做得很好。”
清冷的声音传来,随后一双手轻轻放在她头上,似是抚慰她,轻轻拍了拍。
久违的温柔,终是令她心里忍不住一酸,下一秒却眼前一黑,失去意识昏迷过去。
卓疏岚怀抱着虞浮的身影,看着对方精致的衣裙因在地面拖曳而变得脏乱,又因为滚了一圈沾满尘土,白嫩的双手磨出一道道血痕,指甲因用力崩裂开来,其上残留着干涸的斑斑血迹。
曾经一个多么爱美的,精致的小姑娘,此时正狼狈地躺在她的怀里,精心打扮的发型早已乱成一团,头上的簪子也滚落一半,早已湿透的发丝黏在额头,其下娇美的脸庞,沾染上了土屑,灰一道黄一道,好不难堪。
心下不觉一酸,她轻轻垂眼不再注视,紧咬了下唇,伸出一只手穿过对方膝下,一个结结实实的公主抱,便把人抱在怀里。
一声轻叹响起:“辛苦了。”
寂静的夜里,无处不在的风,耸动的树影,同那天上高高挂起的玉盘,周遭一切正悄然注视着面前这一幕。
月光照耀下,两人的影子连成一处,在地上拖曳出一道瘦长的黑影,朝着山下蔓延而去。
待把人送进屋里,卓疏岚一个净身术便帮人清理干净,把人送到那柔软的床榻上。
她睫毛轻轻颤抖着别过脸,寻着记忆里的曲线,帮人褪去外衫,轻轻盖上了被袱,再是褪去对方鞋袜,把衣物整齐归整地收拾好置于床边。
准备离开时,脚步却是不自觉停驻在原地,望着某人恬静的睡颜,陷了进去。
“唔。”
一句模糊的呢喃惊醒了她,她连忙起身,慌乱几步远离床边,转身便要离去,宽大的衣袖在空中划过半弧。
模糊的呢喃声再次传来:“讨厌你...”
远去的身影一顿,又再度迈步,轻轻关上了房门。
离去的那人,却没听见房门关上后,被闪烁着的阵纹阻隔的声音。
“...好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