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安青愣在那里,她觉得自己的心脏被击中了,它“砰砰砰”跳个不停。直到对方越走越近,她才看清楚她的脸,那是一张精致秀丽的脸庞。
她透过朦胧的阳光看到她挺直的鼻梁、嫣红的唇、小巧的耳垂和修长的脖颈。可最终让她沦陷的,却是那双眼睛。
那是一双不谙世事的眼睛,眼神清澈明亮,带着些许懵懂与好奇,眉峰轻蹙,平白为这份纯净增添了些许忧郁与迷茫。
林安青望进这双眼睛里,她妄想着通过这双眼睛走进她的内心。她不由自主地走过去,把自己怀里娇艳的红玫瑰递给她,笑着对她说:“情人节快乐!”
林安青的梦境在这一刻变得格外清晰,仿佛时间被拉回了那个寒冷却充满温情的冬日午后。她的手中捧着那束娇艳的红玫瑰,她的心跳得飞快,等待着对方接过。
可是那瑰丽的红却在转眼间变成触目惊心的血。她眼睁睁地看着她从16楼一跃而下,鲜红的血在她身下的水泥地上开出一大片颓丽的花。
梦中的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其中的每一秒都漫长得像是永恒。最后时间定格在那满目刺红的鲜血上,从此以后,她的人生再也无法获得安宁。
她曾无数次从这样的梦境里挣扎着哭喊着尖叫着醒来,她多么希望那真的只是一个梦。
可是谢锦年对她说,我是一个坏女人,我同时爱上了两个人,神不会宽恕我。于是她从高楼跃下,用自己的鲜血来洗涤这一身的罪孽。
林安青痛哭着、嘶吼着,她想告诉她,她不是坏女人,是自己,引诱了她!是她引诱了误入人间的天使,诱惑她做出了背德之事!
林安青在医院醒来,病床前站着一个男人,男人西装笔挺,神色复杂地看着她。
她觉得喉头腥甜,唇齿间弥漫着一股铁锈味,她皱了皱眉,神色却在看清男人的一瞬间倏然变冷。
“你来干什么?”
陈明远居高临下地看着病床上的林安青,即使长时间昏迷,也不改她身上的锐利。自谢锦年去世后,她就变成这样,像一把失去刀柄的钢刀,伤人伤己。
“医生说你气血攻心,他说你郁结于心。”
陈明远俯下身子,冷冷地注视着她,他冷笑一声,语气冷得像冰:“可你这样的人,哪来的心?”
林安青沉默地闭上眼睛,跟她这些年在老头子那里受到的指责谩骂相比,陈明远的这些话又算什么。
“我很好奇,”她忽然睁开眼睛,不再回避陈明远的目光,她薄唇轻启,说出来的话却字字诛心:“你这些年对谢纾的照顾,究竟是因为我二哥,还是因为谢锦年?”
“你闭嘴!”
林安青的话像是一颗投入水中的炸弹,炸翻了陈明远平静如镜的心湖。他猛地上前,揪住她的衣领,神色凌厉,像一只失控的猛兽。
“你有什么资格提他们?当年如果不是你,他们会平平淡淡安安稳稳地过一生。是你破坏了这一切,然后又像个无事人一样撇开,你让纾纾一出生就没有了妈妈,你让锦琛痛苦半生,他那么疼爱你,你这个罪人!”
他手下皮肤的触感依旧细腻,可她的眼角也有了细密的纹路,他也曾像个温暖的大哥哥一样轻轻捏住她的脸颊,他们也曾亲密得像是一家人。
可岁月究竟带来了什么,又改变了什么。他们中间隔着谢锦年和林锦琛两条人命,他们拔剑相向,他们剑拔弩张。
可他们又都是那两个人最亲近的人,这个世间,除了他和林安青,再也没有谁会记得那两个人、会为那段埋藏的过往伤心流泪了。
“林安青,我们不是仇人,别再把你的刺对着我了。”他声音嘶哑,缓缓说出这句话,然后松开手,颓然地坐到椅子上,仿佛卸去了一生的爱恨情仇。
林锦琛是他的挚友,谢锦年是他挚友的未婚妻。林锦琛是那样优秀的人,他在人群中是那样夺目那样光彩照人,可是他的未婚妻林锦年也不逊色于他,他们在一起是那样般配。
他作为一个正常男人,对一位优秀的女性心存欣赏,即便存了不一样的心思,他也从未让自己的情感越过界限。可他还是对好友心存愧疚,因为他曾像个小偷一样,偷偷觊觎着他的未婚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