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纾,”季桐忽然开口。
谢纾的手指在方向盘上微微一顿。
“我不希望你做红色的山茶花。”
“我希望你好好爱自己。”她低声说,“不要那么决绝,不要那么痛。”
“哪怕……”
“季桐!”
尖锐的刹车声划破寂静。谢纾猛地将车甩向路边,红着眼眶,用力地盯着她:“我不要听你说后面的话!”
“不要‘哪怕!’不要‘假如!’,你早上才答应我的,会永远和我在一起!”
季桐的呼吸滞住了,仿佛有什么梗在了胸口。
谢纾的手还死死攥着方向盘,她整个人绷得像一张拉满的弓,仿佛下一秒就要折断。
“好。”季桐终于开口,声音轻得像是一声叹息。她伸手,掌心覆在谢纾的手背上,一点一点,把她的手指从方向盘上剥下来:“那就不说。”
谢纾的手在她掌心里发抖,冰凉,潮湿,让她心尖发颤。
谢纾颤抖着身体,用力地握紧季桐的手。她咬紧牙关,可那股没由来的恐慌却像潮水般漫上来,怎么也压不下去。
为什么,为什么已经这么努力了,明明季桐已经在她身边,就在她触手可及的地方,却还是会觉得不安?
那些被她死死按在心底的惶恐,全在此刻翻涌而出,像从下水道里爬出来的蟑螂和老鼠,冷漠又残忍地,啃噬着她的内心。
季桐明明是爱她的。
季桐明明答应过永远和她在一起。
可为什么……心脏还是像被无形的手攥住,疼得发慌?
是什么……
究竟是什么……
让她如此不安?
仿佛暗处蛰伏着一双冰冷的眼,如影随形地窥视着她的一举一动。每一次呼吸,每一次眨眼,都暴露在那道视线的审视之下。
“你不要说这样的话……”她缓缓开口,如同一只惊弓的鸟。
“会变成真的。”
汽车再次行驶在柏油马路上,可谁都没有了刚才的兴致。
季桐疲惫地靠在座椅上,手指紧紧攥着安全带。
谢纾方才的颤抖与恐慌,像一把扎进心里的钢刀,时时刻刻刺痛着她的心。
她知道那是因为什么,可是她无能为力。
就像她此刻无法光明正大地拥抱她一样。她们的爱情,注定无法暴露在阳光之下。
婚内出轨,同性恋情。
任何一条罪名,都足以让她们身败名裂。
——尽管她的婚姻已经名存实亡。
——尽管她们彼此深爱着对方。
可世俗的偏见就像是一座大山,任你怎么努力也休想搬动。
“阿纾。”
她终于缓缓开口。
“我很爱你。”
她抬起手臂横在眼前,布料很快洇开一片深色。
“可是我现在无法拥抱你。”